? ? ? ? ? ? ? ? ? ? ? ? ? ? ? ? ? ? ?文:桓晗
說實話，趙小白，我到現在都還喜歡你。
1)
趙小白，有生之年，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再這樣戲劇性地遇見你，同樣的被籃球砸中腦袋，同樣的在看到你之后，沉默不語...
“咦，阿花？”你從遠處跑過來，遲疑地看了我幾眼，然后，又忽然大喜，“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原來真的是你呀，阿花！”
我被球砸的淚眼婆娑地看向你，過了好久，才點了點頭。
老朋友時隔幾年的偶然碰面，你興致勃勃地拉著我去超市買了兩罐冰鎮啤酒，說是要好好地慶祝一下咱兩重遇。
我們并肩走在樹蔭路下，你左瞅西看地忍不住呲呲贊嘆，大學，大學，你們的大學可是真大。
耳邊蟬鳴的厲害，我在一片聒噪聲中，抬頭看到了你的側臉，棱角分明的輪廓，大而有神的笑眼，都慢慢地，慢慢地，和我記憶中的那個少年的臉重疊、交替著出現。
2)
“同學們，老祖宗的話你們一定要堅信啊，學好數理化，走遍全天下，老師相信，將來全世界都會掌握在你們的手上呀...”
下課的鈴聲夾雜著物理老師的慷慨陳詞。
我抬頭暈乎乎地望著物理老師離開的瀟灑背影，碎碎念道，左手定則，左手定則的概念是電流和電磁波發生了感...應...嗎？
同桌看我不停地搖晃著右手念叨左手定則，噗嗤地笑了一聲，說，阿花，你沒治了，看來是真學傻了啊，學傻了...
哎...
我仰天長嘆了一口氣，勸慰自己，外面春光大好，何必糾結在物理題上作死，不如出去玩會散散心。
操場上的人并不是很多，我繞著跑道，走了一圈，想著再走一圈的時候，腦袋卻猛地被個東西給暴擊了！
疼...我反應過來，呲牙咧嘴地去揉后腦勺，滿肚子的怒氣，這下好了，學物理還沒學傻，出個門倒是被砸蒙了！！！
“同學，你...你沒事吧？”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個子比我高很多的男生，我不得不仰起頭，正想著問問‘換你，你能沒事嗎’的時候，腦子卻忽然短路到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呃...我承認在看到趙小白的那一刻，我犯花癡了。
遠處等著你撿球回去繼續打的弟兄們，也許是感覺到了這邊的事態嚴重，都紛紛跑了過來，圍成一團，嘰嘰喳喳地開口問，丫頭，你沒事吧？不會是真的被砸傻了吧？丫頭，你別害怕，昂，有我們這么多人證在，趙小白一定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亂哄哄著半開玩笑的話，讓我有點哭笑不得，恰巧這個時候上課鈴聲拯救了我。沒事沒事，我的頭還是挺結實的哈，我丟下一句話，隨后，匆匆跑著離開了。
趙小白。其實我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學校里的籃球隊主力，老師眼中的壞學生，同學們口中的風云人物。
不過，后來我再和你有交集，已經是高三開學的秋季運動會了。
那天，我在場外做志愿者，組織著一大批高一的小孩兒進入比賽場地，實在是太累了，他們嘻嘻哈哈的，我喊得嗓子都要冒煙了。
哎呦，是‘花姑娘’啊。我聽見有人調侃，便轉過頭來，看著幾個眼熟的男生從我面前過去，順便都還問候著拍了拍我的腦袋。
直到你走過來，遞給了我一瓶水，然后，笑著問我，腦袋還好嗎？
真沒想到，幾個月過后，你竟然還會記得我。我一邊喝水，一邊含糊不清的回答，聰明著呢。
秦皇島的九月天其實也是善變的娃娃臉，剛剛的晴空萬里，卻在運動會要結束的時候開始刮風下雨。
我背著書包，站在看臺邊上躲雨，一個人打著傘從我身邊走了過去，又倒回來問，你沒帶傘？我抬起頭來，原來是你。
“咱們兩家真順路”，你一把把我拽到傘下，一邊又解釋了句，前幾天我還偶然在街上看到過你。
趙小白，我叫阿花，我站在傘下自我介紹，你笑了下，說，我知道。回家的路上，其實也不尷尬，你這個人風趣幽默，我們兩個從新上的電影聊到正在打榜的歌曲，一路上二哈哈的，很熱鬧。
那天的地面上坑坑洼洼，雨下的很大，那天立在我旁邊撐著傘的少年，卻讓我第一次體會到了心動的感覺。
自此以后，我和你的關系好像更進了一步，中午，我們會經常一起結伴去食堂吃飯，最近NBA的戰況，機動摩托車究竟要如何組裝，甚至于清朝的風流韻事，我都是從吃著飯的你口中得知的。
我本來也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人。有時候，周六周日和你相約著一起去看電影。在路上碰到朋友，我都會微笑著打招呼，你則更是豪氣萬丈地拍著我的肩膀介紹，這是阿花，我鐵桿哥們。
同桌大概是看我和你越走越近又害怕我最后被欺負，便忍不住地偷偷提醒我，阿花，你可不能和趙小白談戀愛啊，因為我聽說趙小白這個人很花心，女朋友多到能排成一條街的。
我無所謂的翻起白眼看著同桌，心里卻很不是滋味，親，我和趙小白同學是很純潔的革命友誼好么！
哼！同桌回敬我個白眼，信誓旦旦地說，純潔的革命友誼大多在最后都變成了奸情！阿花，別怪我沒告訴過你，趙小白和咱們班主任都不是好惹的！
嗯...我真是謝謝同桌的烏鴉嘴了。因為第二天我就被叫到了辦公室里，老班也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我和你搞了對象的錯誤消息。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花花，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老師不管你和那個五班的趙小白是什么關系，你們都不要再繼續下去了，現在是高三的最好沖刺時期，你應該用心學習！還有別讓我再發現你和趙小白走在一起，不然你們就都要叫家長和回家反省了...你，聽明白了嗎？
“聽...聽明白了。”我遲鈍著點了點頭，才發現自己的手有點抖。‘滅絕師太’果然是名不虛傳，老班不問緣由，不給時間解釋，直接板上定釘，告訴我在發生一次后果自負。
然而你卻并不知道整件事情。我坐在教室里心不在焉地一直熬到中午放學，在班門口看到你等著我，也只好硬著頭皮走了上去，趙小白，我...我近期的考試和作業都特別多，恐怕...恐怕要很晚才會去吃飯，對...對不起啊...今后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看到你離開的背影，我突然有點想哭，而當我看到你沒過一會兒又拎著一份蛋炒飯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眼淚也真的止不住了。
“趙小白，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學傻啦，阿花，”你替我擦了擦眼淚，“因為我和你聊的來，因為你是我的好兄弟！”
好兄弟...
我接過蛋炒飯，仰著頭說，“趙小白，等我們畢業了一起去旅行吧，去云南，好不好？”
趙小白，你不知道，當時說出這些話的我，還沒經歷過多少世事變遷，所以也不清楚原來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會慢慢地消失不見。
3)
我們又在大學里溜達了老半天。你把啤酒易拉罐以投球的方式準確無誤地丟進了垃圾桶里，阿花，我真沒想到咱們會在這里遇見。
我坐到長椅上，笑了笑后，調侃你，“趙小白，我這兩年一直都聯系不上你，真的，有一段時間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
你坐到我身邊，哈哈著笑了兩聲，說，當初我打架被學校開除了之后，我爸說管不住我了就把我丟進部隊里呆了兩年，然后，我退伍下來才發現和好多人都斷了聯系。
“你在這邊當的兵？”我喝了一口啤酒，差點被嗆到。沒有，沒有，你連連擺擺手，然后指著一個方向，我女朋友在你們旁邊學院上學，我這次來就是看看她。
大約是陽光太刺眼，我吸了吸鼻子，想著再說點什么的時候，你的手機卻突然響了。你站起來稍微走遠了些，等到掛斷電話回來之后都笑瞇著眼，“阿花，小倩已經在等我了，我先走啦，以后，我們電話聯系。”
“嗯，趙小白，你去吧。”我沒有動也不想送你，直到你的背影越來越快的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才忍不住地低下頭開始抽泣。
一切都結束了，全部都結束了。
可趙小白，我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你，剛剛重逢的這段時間太短了，以至于我們都還沒有來得及留下彼此的電話號碼，那將來要怎么聯系？
還有，在過去的兩年里，我每天都想著在重新見到你，然后，鼓起全身上下所有的勇氣對你說，趙小白，你是我的暗戀也是我的初戀，真的，我很喜歡你...我們要不要試著在一起？
可惜這些話終究是要爛在我的肚子里，因為我現在已經明了，那天的雨停了，那個替我撐著傘的少年也就不會再陪著我走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