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建議正合我意。
不消說,我們自然是去云來樓。也毫不意外的被他們三個人坑了我一大壇醉春風,這還不算,連我私藏的梅花蜜餞也被他們搜出來了。美其名曰,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不是我小氣,心疼吃食。那梅花蜜餞的梅花是我在南極無涯峰上念了三日三夜的經文祈福,在大寒那日剛滿一千年開花,才得到這極品寒梅的。泡蜜餞的水是,我在無涯峰上挖開三十三丈深的冰雪取的極凌冽的甘泉。蜂蜜是我與百花仙子用我制的桃花胭脂換的百花蜜,經雪蜂百年釀制而成。由于過于珍貴,自己都沒吃過。本打算約三五知己,逢一惠風和暢之日,一起暢敘幽情時再吃。卻不想,他們這樣輕易地便尋出來了。
伏羲見我這樣心疼,眉眼間染上了如春的暖意,笑而不語。
我瞪他一眼,他笑的更加肆意,讓我更加不順眼。
楚孔陽、戴維、離莫幾個更是一起笑得捧腹,肩膀笑的一抖一抖的。
我冷著臉吼道:“你們笑夠了沒?”
大家才收住笑意。
一陣笑鬧后,我心里的郁結仿佛神奇的驅散了。
春色如許,花開正勝,桃紅柳綠相伴,錦瑟年華莫不如是。
我們從后院進了云來樓,小二并不引我們到大堂,亦不是帶我們去樓上雅號,而是領我們到了園子里。竹嘯森森,廊腰縵回,極為清雅。我也來過云來樓,卻一次也沒來過這里。
在世人眼中,景瀾剛因謀逆之罪被下了大牢,在這里大吃大喝極為不妥。這樣低調謹慎些,最為穩妥。
伏羲囑咐他們上菜,小二利落的進廚房傳菜去了,可見他們早就訂好了。
亭子的圓桌并不大,只擺了東坡肘子、夫妻肺片、宮保雞丁、麻婆豆腐四樣,又有一道開水白菜就擠得滿滿當當。
小二給我們斟了酒,出去。
楚孔陽對我笑道:“這醉春風酒果然名不虛傳,一啟封便香飄四溢了。好姐姐快告訴我方子吧。”
“這可不行,你姐姐我指著酒方子吃飯呢。”
楚孔陽轉身扯著景顧的袖子撒嬌道:“姐夫,你幫我勸勸姐姐吧,孔陽好想要那張方子。”
我登時氣得紅了臉,道:“楚孔陽,我與景顧并不熟識,也斷斷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不要亂說。”
伏羲看了我的面色,顯得有些不悅,仍溫和道:“你姐姐不肯給,我也沒法子。不過……”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什么都聽不到了。不過看楚孔陽倒是極為興奮的,并且對伏羲肅然起敬。
不過,我事后才知道,伏羲答應他,日后幫他套出方子。
莫離對楚孔陽道:“賢弟這聲姐夫叫早了吧,虞姑娘未必心儀景顧,倒是待我更好些。”
伏羲的目光冷冷的瞥來,我只作不見。
戴維見我尷尬,舉起酒杯,為我解圍:“景顧兄果然算無遺漏,將景嵐及其黨羽一網打盡,實在大快人心。孔陽兄少年英雄,莫離兄英武非凡,虞姑娘不讓須眉。來,我敬諸位一杯。”
三人笑著飲盡。
他們樂得慶功,我一向不耐煩這些,只呆呆盯著花盆里的海棠發呆。
海棠啊海棠,你倒活的自在。高興時便開花,不高興時便收了花瓣睡覺去。明年繼續開。風吹雨打都奈何不得你,反正有人呵護。我卻被伏羲束縛在人間,成日里不得自由,還要做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我想回大荒山,我想竹子了。
“諸位倒是好興致,尋得如此清幽之處,賞花飲酒,真是人間美事。”
皂靴白底,銀色浮光錦,一步一浮光。
我們幾人都未料到晉王緣何會來次。知道此事的只有伏羲和我以及戴維、楚孔陽、離莫。除非有人告訴晉王。
我們一起站起來見禮。
“晉王千歲。”
晉王擺手道:“幾位免禮。”
伏羲上前道:“殿下請上坐。”
晉王也不推辭,怡然上座,舉筷嘗了一下。贊道:“別的也罷了,這梅花蜜餞是極品美味,云來樓什么時候招了這樣好的廚子。”
楚孔陽嘴快:“這是虞姐姐做的。”
晉王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玩味。
“想不到虞姑娘的酒是錦官城第一,這點心稱天下第一也不為過。”
我只得敷衍道:“不過是閑時打發時間胡亂做的,王爺謬贊了。”
晉王若有所思,轉眼換了個話題,慢條斯理地道:“景顧兄大義滅親,實在令人欽佩。”
在場幾人中只有我心知此景顧非彼景顧。在仙界,密奏玉帝,收集證據,狀告親父也是沒有的。在人間發生這樣的事,縱然親父有罪,如此作為也稱得上是謀逆不孝,要被千夫所指的。難得楚孔陽、戴維、離莫三人只字未提。這時,晉王狀若無意的提了一句,卻暗藏機鋒,明褒實貶,顯是要至景顧于尷尬之地。
景顧卻仿若不知他話中的譏諷,笑的如沐春風。道:“王爺忠公體國,顧亦效仿之,為蜀郡百姓安泰,即使身負罵名,顧甘之如飴。”
伏羲果然急智。把此番作為說成是效仿晉王忠公體國,為蜀郡百姓著想,晉王不能反駁自己并無忠國之心,伏羲有心效仿,他也無可辯駁。我對伏羲又多了一重贊賞之意。
晉王呷了一口茶,笑道:“天下人皆知景公子的錦繡文章,卻不知景公子的辯才更是出眾,本王今天算是領教了。本王今日前來,與景公子商談些要事,不知諸位能否……?”
晉王要跟伏羲單獨說話,戴維三人和我帶著滿肚子疑惑和擔憂回府。
我開啟神識,探聽他們的談話。
“實不相瞞,本王有一事相求,作為交換本王能饒你父親一命。”
“王爺莫不是想讓我上奏王上,推舉你出任蜀郡太守?”
“你果然聰明過人,正是此事。”
“若顧不答應呢?”
“不僅你父親要死,連你也免不了獲罪,你的虞姑娘也不能幸免。本王很喜歡她,收了做妾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