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過冥幣的陳桂芳一臉的厭惡,她用土拐話連罵了好幾句之后才說道:“死哦,這是誰收的啊,真是晦氣。”
另一個售貨員也附和道:“是啊,這都是死人用的,看樣子要倒霉幾天。”
“肯定不是我收的,我眼睛那么利的一定不會看錯。”陳桂芳的話一出口,其他幾個人也跟著賭咒發誓起來,恨不得立馬撇清關系。
“翠芳,你說今天下午有個昂仔來買鞋,是不是他給的。”
自從冥幣出現之后,所有的人都七嘴八舌說個不停,唯有翠芳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因為她一眼就發現那張冥幣濕漉漉的,而且也散發著一股河水的腥臭味,和下午來買鞋的那個奇怪男人身上的臭味一模一樣,但是她又很確定自己收到的就是一張貨真價實的十塊錢,因為當時她怕是假錢,所以特意檢查了好幾遍。
翠芳一看陳桂花提到了自己,連忙下意識地說道:“不不不,那個昂仔給的錢肯定是真的,我當時看了好幾遍。”
“當時你也沒有開燈,里面黑里嘛噠曲(方言:黑漆漆)的,你是不是沒看清啊?”陳桂花看來認定了這張錢就是翠芳收的,其他幾個人一聽就全部看向了翠芳,因為收到冥幣不僅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而且帳要是對不上的話,這個錢是要從他們的獎金里面扣出來的。
翠芳一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連忙賭咒道:“我說了不是我收的,要是我收的我就不得好死。”
大家原來還想讓翠芳把這個事情認下來,但是沒想到她竟然發了那么毒的誓,再加上她哥哥在工商局當股長,所以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陳桂花一看氣氛有點僵,趕緊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你也莫要那么生氣,我就是問問,來來來,我們繼續點完這點錢好早點回家。”她的話說完之后,幾個人又像沒事兒一樣看是點起錢來。
翠芳手里數著錢,但是眼睛卻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地上那張冥幣,不知道是因為下了雨降溫的原因,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翠芳總覺得百貨大樓里面涼颼颼、陰森森的,好像有什么人一直盯著她看,因為心里有事情,翠芳從頭到尾數錯了好幾次。
大概到六點的時候,幾個人就把當天的帳給算清了,不多不少剛好差了十塊錢,大家這個時候心里面已經認定,那張冥幣就是桂芳收的了,但是誰也都沒有再提這件事情。
“走咯,回家煮飯先,都那么晚了。”陳桂芳提著裝滿菜的藤籃說道。
“是啊,要是明天又下雨就好了。”另一個售貨員搭腔道。
就在幾個人準備騎單車回家的時候,突然聽到碼頭的方向傳來了喊聲,緊接著就看到碼頭上的人“轟”地一聲朝著河邊跑去。
“河邊怎么了,那么鬧熱?”
“不曉得,是不是有人釣到大魚了。”那個時候古頂電站還沒有修好,所以在這邊經常能夠釣到五六斤的大草魚。
陳桂花一聽這個話就來了勁,連忙說道:“那我要去看看,要是釣到魚的話,我就買點回去煎。”她說完之后,幾個人咋咋呼呼就一起跟著人群朝河邊跑去。
翠芳跑得最慢,所以等她到河邊的時候,發現河邊的一個淺灘上已經圍了一大群人了,她抓著身邊一個七八歲的娃仔卵問道:“里面是釣到魚了嗎?”
小孩子一邊嗦著鼻涕一邊說道:“不是,是一個死人被沖到了岸邊。”
翠芳一聽到死人兩個人,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聯想到剛才檢查出來的那張冥幣,心里面就覺得不是滋味。
這時候,翠芳本來想轉身離開的,但是由于來的人越來越多,盡然一下子就把她擠到了最里面,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具尸體赫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嚇得她的腿都發軟了,但是好奇心還是讓她忍不住看了過去。
這具尸體是一個男人,穿著一身被洗得發白的藍布衣服,頭發蓋在臉上。這具尸體估計是被泡得比較久了,皮膚已經被泡得起了皮,還散發著一股臭味。
不知道為什么,翠芳看著這具尸體總感覺到有點眼熟,越看越像下午來買鞋的那個男人。而當翠芳看到尸體雙腳的時候,她突然就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接著兩眼一翻白就昏了過去,原來,那具尸體腳上的兩只鞋一只是新的,另一只卻是舊的,新的那只和她下午賣出去的那只一模樣。
唐水生跟我說他當時就在河邊,親眼看到那個尸體腳上穿的就是兩只不一樣的鞋,他還告訴我,他們船上人都知道天氣太悶的時候千萬不要下河打漁,一方面是因為這意味著馬上就要下雨了,不安全;另一方面就是這個天氣很容易在河里遇到尸體,因為沉在水里的尸體在水底下悶得太久了,也想要到河面來透透氣。
別看這我們融江兩岸的風景很美,但是只要是條和就總會有點神神怪怪的事情,所以大家要是不會水的話千萬不要去沖吼(方言:裝嗶——),我過幾天還會講幾個和融江有關的故事,其中有一件是我的親身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