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靈使一同跟在白素心身后。四人走出總督府主樓，來到兵營中央的操練場上。

一般情況下，總督府內部的操練場是不對外開放的，只供直屬總督府的靈師護衛隊日常修煉和訓練。此時此刻，整片操練場已經完全被雪花所覆蓋。陣陣寒風吹向位于操練場東北方的宿舍樓，為整個宿舍樓披上一層薄薄的白紗。十幾名風屬性、水屬性和冰屬性的護衛靈師分布在操練場周圍，有的在操練武功，有的在修煉靈力，有的則只是在冥想。還有一組戰斗靈師正在大雪中操練合體戰法。

“就去那兒吧。”

白素心抬起手，指向位于操練場中央的一大片空地。一般情況下，操練場中央的這片區域都是供總督或者其他高級官員檢閱護衛靈師，或者供護衛靈師進行比武的。不過，目前沒有人使用這片區域。

葉恒遠和冷寒同時點頭，隨即快步走向操練場中央。兩人的腳步都很輕，踩在薄薄的積雪上，幾乎完全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薛夢怡站在白素心身邊，把兩只小手藏在棉袍的袖子里，靜靜地注視葉恒遠和冷寒的身影。和白素心一樣，她也能夠感受到，葉恒遠和冷寒都已經變得有些興奮。

葉恒遠和冷寒分別站到操練場中央空地的兩側。兩人相對而立，同時釋放出自己的靈圈。同樣的三個靈圈，同樣的三階四級靈力。就連兩人身上釋放出的氣勢強度也是差不多的。不過，兩人全都沒有釋放微靈核，只準備使用自己本身的力量。

冷寒釋放出自己的冰凌刀，雙手握緊刀柄，上半身略微前傾，下半身稍微下蹲，直接擺出沖鋒的架勢。冰凌刀釋放出有形有質的森森寒氣，刀鋒表面閃爍起耀眼的白光。只在剛剛釋放出來的那一瞬間，鋒刃般的白光就穿透漫天飛舞的雪片，直接映入葉恒遠的視線中。

葉恒遠卻沒有立刻釋放武靈，只是筆直地站在原地。他閉著雙眼，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住什么。幾圈青白色氣流從他身上釋放出來，圍著他的身軀高速旋轉，組合成一個環形，包裹住他的上半身軀干。寒風和雪片自然而然地繞過這幾圈青白色氣流，就好像潺潺流水繞過河道中間的大巖石一般。

也正在這一刻，幾股微弱而又奇異的鳴叫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響徹整片操練場。這股鳴叫聲聽起來有些凄婉，聽上去像是某種野獸的哀嚎。不過，所有在操練場周圍修煉的護衛靈師全都沒有去注意它。

白素心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微笑起來。

“點到為止就好。明白嗎？”

“明白。”

葉恒遠和冷寒同時回答，卻都沒有立刻行動。冷寒在注視葉恒遠的動作，葉恒遠則在用氣流感知冷寒的氣息變化。兩人身上釋放出的氣勢同時發生變化，先迅速地升騰起來，再漸漸地減弱。

白素心沒說什么。她感知到，兩個小伙子外放出來的氣勢都已經變得無比鋒銳。冷寒的氣勢像是一把尖刀，葉恒遠的氣勢則像是一股旋風。

“嗖！”

冷寒率先出擊。他雙腿往地面上用力一蹬，身影一閃，向葉恒遠的右側沖去。他右手手腕往上一翻，右臂往上一挑。冰凌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的白金色光芒，斬向葉恒遠的右頸部。

葉恒遠睜開眼，雙眼一瞪，整個人瞬間往后退出三步遠，剛好避開冷寒的刀鋒，整個身軀毫無奮力地躲開冷寒的橫削。

冷寒毫不停頓，繼續大步向前沖，右臂一扭，改挑斬為下劈，揮刀斬向葉恒遠的頭部。葉恒遠順勢下蹲，身體往右一偏，再次躲開冷寒的斬擊。他的右手瞬間握成拳，打向冷寒的胸口處。

“當”的一聲，葉恒遠的右拳直接命中冰凌刀的刀背。一層螺旋狀的青色靈力波動立即從他的拳頭上擴散開來，硬壓住冰凌刀上冒出的冰藍色光芒。

冷寒硬頂住葉恒遠的力量，就勢揮刀橫削，再次斬向葉恒遠的身體右側。葉恒遠瞬間往后倒去，做出一個鐵板橋，讓冰凌刀從他的臉龐上方劃過，隨后用雙腿猛地在地面上一蹬，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向后方倒飛而出，瞬間將他和冷寒之間的距離拉開。在這一刻，響徹四面八方的奇異鳴叫聲突然放大好幾倍，變得無比尖銳而刺耳。

冷寒毫不猶豫地往前追。他高舉起雙臂，身體加速向前沖，整個身體表面都釋放出一層淡淡的瑩白色光芒。他瞬間沖到葉恒遠的身體上方，高舉冰凌刀，徑直向葉恒遠的胸口扎去。整把冰凌刀瞬間變成純粹的亮白色，只剩下刀身上顯露的那個拇指大小的深藍色圖案還在泛著藍光。有師父在，他一點都不會擔心自己或者葉恒遠會受傷。

薛夢怡忍不住發出一聲本能的驚呼。不過，她轉瞬間便看到擋在自己面前的手。

白素心絲毫沒有出手阻止的意思，只是微笑著輕輕搖頭。

冰凌刀的刀鋒瞬間沒入葉恒遠的胸口，隨即完全穿過他的胸膛。隨后，葉恒遠的身體瞬間化為一團青綠色的氣流，在寒風的吹拂下完全散開，消失不見。

“不好！”

冷寒驚呼一聲，瞬間轉過身。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看到葉恒遠的真身已經懸浮在半空之中，也就是，在他的背后。

“嗡——”

響徹方圓數百米的鳴叫聲瞬間無限放大，并變得無比強烈，一直增強到令分布在操練場周圍的護衛靈師全部齊刷刷地停下手，把目光投向操練場的中央位置。

三圈青白色相間的漩渦狀靈力波先后從葉恒遠的左側、右側和正前方顯現出來，隨即噴涌而出，在空中劃出三道歪歪扭扭的痕跡，從三個方向攻向冷寒的身軀。這三股靈力波都不是渾然一體的靈力柱，而是許多個排列成弧線的青白色圓圈。每有一個青白色靈力圈冒出來，奇異而刺耳的鳴叫聲就再度增大幾分，也變得更加刺耳。

原本圍在操練場周圍的護衛靈師紛紛釋放出護體靈力，保護住自己的耳膜。即便是他們，也能夠直接感受到這種有形音波的強烈刺激性和干擾作用。

耀眼的瑩白色光芒瞬間從冷寒身上閃爍起來。他沒有躲避，更沒有后退，而是高舉冰凌刀，斬向一個又一個青白色圓圈。冰凌刀重新變成原本的冰藍色，但刀鋒處仍然閃爍白光。

“砰！砰！砰！砰！”

清脆而響亮的爆炸聲連續響起。眨眼之間，一個又一個青色圓圈連續破碎。但是，這些由風屬性靈力元素所組成的靈力圈卻沒有立即消失，而是化為無數不足拳頭大小的小型圓圈，再次攻向冷寒。

冷寒連續不斷地揮動雙臂，雙腿下蹲，雙腳用力踩住腳下的地面，像是要嵌進地面之中一樣。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修為不高于他的人全都看不清。他用全力揮舞手中的冰凌刀，連續斬出數百道刀光。數百道幾乎像是連接在一起的刀光仿佛一張有形有質的網，迎向從四面八方轟擊而來的青色圓圈。

葉恒遠仍然保持懸浮在空中的姿勢，雙臂伸開，雙手掌心向上，雙眼緊閉。從表面上看，他幾乎沒用多少力氣，甚至沒有調動太多的靈力和風元素。但是，他自身釋放出的氣勢和外放靈力的強度完全不亞于幾乎已經全力出擊的冷寒。

薛夢怡聚精會神地盯住葉恒遠的身軀，臉上露出帶有幾分不可思議的表情。她完全能夠看出，魔音妖蝠靈元已經開始起作用。而且，它對葉恒遠的各項能力的增幅程度，比她想象中要更大一些。從綜合實力的角度來看，葉恒遠和冷寒的本身力量原本是相差不大的，即便有差距，也不會很明顯。但是，獲得一顆足夠適合自己的靈元之后，原本在武靈品級、武器使用和近身搏斗等方面就占據優勢的葉恒遠便立即將這幾方面的優勢拉大，并在靈力元素運用和能量攻擊這兩方面趕上冷寒。此時此刻，兩人的本身力量幾乎已經不在一個層級上。

漸漸地，刀光所組成的“網”漸漸露出破洞。冷寒的速度開始明顯地放慢，動作幅度卻開始加大，每斬出一刀所用的力量都比對戰開始之初所用的力量要大得多。但是，葉恒遠發射靈力圈的頻率卻絲毫沒有減慢。

冷寒的身影重新顯現出來。他已經感到渾身發熱，額頭和脖頸上已經開始流下汗珠。在用連續兩記斜批斬碎一連串青白色靈力圈之后，他不由自主地用力搖頭，腳下一滑，露出一個明顯的破綻。連成一片的青白雙色靈力圈迅速地轟向他的身體。

白素心立即抬起手，伸出右手食指，用指尖指向冷寒。一束纖細的白色絲線從她的指尖射出，穿透無數青白色靈力圈，命中冷寒的身體。下一瞬間，所有的青白雙色靈力圈全部爆炸，釋放出數百道震蕩波，從四面八方轟向冷寒的身體。

連續不斷的震蕩波瞬間激起一連串氣浪和煙霧。站在一旁圍觀的護衛靈師們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緊盯住葉恒遠的身影。即便是他們，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獲得靈元，更沒有真正見識過靈元的力量。

葉恒遠重新睜開雙眼，落回到操練場上。他知道，勝負已經注定。雖然冷寒沒有真正地用出全力，但他也同樣沒有用出全力。要知道，冷寒使用武靈，而他沒有。

他抬起手，用力揉自己的胸口，連續深呼吸。以他目前的修為，想要完全使用這顆魔音妖蝠靈元的力量，還比較勉強。在不使用微靈核的情況下，這對目前的他是不輕的負擔。

氣浪和煙霧瞬間散盡。冷寒的身影重新顯現出來。他沒有受傷，只是已經由攻勢轉換為守勢，收回自己的冰凌刀，把自身的全部靈力都用來防御。一圈巨大的無色冰塊團團圍住他的身體，抵御住一連串爆炸音波。一層密密麻麻的雪白色絲線圍繞在冰塊外圍，遮擋住那些冰塊向外一面將近一半的面積，散發出晶瑩的光芒。

圍在操練場周圍的護衛靈師紛紛抬起雙手，鼓起掌來。

“很好。”

白素心露出滿意的微笑，穩穩地上前，走到兩人中間。

“你們兩個都發揮得不錯。”

“喀拉”一聲，圍繞在冷寒周圍的冰塊紛紛碎裂。他用力地搖晃腦袋，抬起手，用力揉耳朵。他的臉色很難看，嘴角歪著，雙眼緊閉著，像是想要嘔吐。

“小遠，”白素心看向葉恒遠，“你這不是做得不錯嗎？你和這顆魔音妖蝠靈元的融合度肯定已經超過百分之五十。”

“呃……真的嗎？”

葉恒遠露出有些吃驚的表情，搖搖頭。

“我沒感受到有這么多啊……我使用它的時候，感覺自己的靈脈幾乎被抽空將近一半……”

“這很正常啊，”白素心笑著說，“這只魔音妖蝠在被你擊殺的時候，修為已經達到四階一級。你自然也得達到四階一級，才能完全地、熟練地操縱它，才能發揮出它的全部力量。”

“是的。”

葉恒遠長呼出一口氣，轉過身，面向白素心，以及跟在后面的薛夢怡。

“這顆靈元帶給我的能力，就是風屬性魔音妖蝠的一種攻擊招式，名叫風音震擊。它通過將風元素高速匯聚和摩擦來發出類似魔音妖蝠叫聲的音波來干擾對手，再將風元素轉化為一碰即爆的空氣彈，趁對手受音波干擾而防御大亂時殺傷對手。當這些空氣彈第一次爆開時，還會分裂成數量不等的小空氣彈，可以給對手造成二次打擊。最重要的是，所有的空氣彈在對手的攻擊下爆炸時，都會釋放出和魔音妖蝠的叫聲一樣的音波。即使傷不到對手，也可以起到很大的干擾作用。”

薛夢怡略微抬起頭，看向葉恒遠，露出滿意的笑容。她知道，干擾能力在很多情況下都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嗯，”白素心點頭，“對于目前的你而言，這種能力很合適。它具有一定的殺傷力，還能夠限制對手的反應力和判斷力，能讓你更加充分地發揮出你的速度優勢。”

“是的，”葉恒遠抬起手，撫摸自己的后腦勺，“這確實挺好的。但是，目前這個招式只能在不使用武靈的情況下使用。而且，我在使用它的時候，也不能用別的招式。”

冷寒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抬起手，用力揉搓自己的臉，把自己的表情重新調整好，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葉恒遠的臉。

?“好啦。”

白素心再次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冷寒的鬢角。

“小寒，你的物理攻擊能力和反應力也確實進步不少。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用冰刃百斬擊破全部的音波氣彈，并瞬間轉攻為守，這種反應能力已經相當不錯。”

“多……多謝師父。”

冷寒露出帶有幾分尷尬的笑容，輕輕點頭。他眼角的余光仍然落在葉恒遠身上。

“將軍！”

一聲呼喚從總督府的方向響起。

一名身穿國家安全部特制的銀白色皮鎧甲的靈師瞬間沖到操練場中央，向白素心和三名靈使敬禮。

“將軍，總督請您到議事廳去。有些公事，需要和您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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