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牌樓 (9)

外婆的名字:唐順妹!遠(yuǎn)方有人大聲地呼喊道。唐順妹!一箭之外,遠(yuǎn)處上的高坡,有人大聲地質(zhì)疑道。唐順妹,你的名字過于飄忽。你已經(jīng)去反擊了。你不能老是躲在旮旯里。你的眼前,還有無止境的風(fēng)。你的樹上,還有幾只鳥雀。你出了門,從唐村的言語中走出。塘村的門很大很深很黑。真的,唐村的天空也非常的高。唐村是聲色犬馬的。唐村是寂寞的。向我的唐順妹,躲在了黑暗的樹上。樹上,深深的鳥巢。樹上,躲著的鳥,飛出了唐村,向著更遠(yuǎn)的地方去了。唐順妹,你的肌膚過于白皙。你的肌膚上,露出的塵埃,過于卑鄙。會(huì)了,會(huì)了,遠(yuǎn)方的禿鷲了,畫出的布匹,我的畫布上,我的唐順妹,你的名字,你的粘附在了畫布上的遠(yuǎn)方的景色。真的,那是你的顏色。那是深深的地方。

唐順妹!遠(yuǎn)處的村子有人在吶喊。唐順妹,你的辮子老長了啊!唐順妹,過門了嗎?唐順妹,你抵達(dá)的邊緣,你抵達(dá)的十里牌樓,懂了嗎?你懂了嗎?你知道了嗎?你明白了嗎?你要過門了嗎?你在唐村,醋一般的唐村,水波一般動(dòng)搖的唐村,如死水一般的唐村。唐村寂寞了。唐村沒有暮色。唐村之外,那是母一般的顏色。唐順妹,聽好了,你的名字過于浮躁,你的操守過于輕薄,你的跳蚤一般的暮雨,你的痞子一般的言論。唐順妹,眼前的棗樹還好嗎?唐順妹,眼前的桃樹開花了嗎?真的開花了嗎?你看得見嗎?

唐順妹,地上的雪要融化了吧?

唐順妹,雨滴之上的天空過于高深了嗎?

唐順妹,你的眼睛過于黑暗了吧?

唐順妹,河流之上,你的三寸金蓮,你的頭發(fā),你的烏黑的眼睛,過于卑鄙了吧?而你一直在地上走。你走出房子。房子被你留在了后頭。你的房子很大。在唐村,那樣的房子是橫著的。你橫著走過村子。你的蓮花一般露出臉的村子。你的村口上,有了一些雜亂的腳步。你的腳步之上,還剩下什么樣的步履?匆匆的日子上,還有幾個(gè)時(shí)辰讓你過?紅艷艷的光芒。波浪一般地?fù)u晃著。還剩下誰的步履?還落下誰的眼角?還撥付著誰的田地?還有誰的誰?

唐順妹,你要上轎了嗎?

唐順妹,你從唐村出來,還遇到了誰?

唐順妹,高于你的饑餓,高于你的受苦,高于你的波浪,高于你的哭泣,還有誰的罪過?

唐順妹,真的,你過于美麗。你過于卑鄙。你過于燦爛。桃花一般的聲音。還在浮上來了。


外婆的名字:唐順妹,你要走了嗎?

唐順妹,你真的要走了嗎?你不停留一下再看一看嗎?你的腳步過于匆忙了嗎?你的日子還好嗎?你眼之外的田野,田野里的雜草,你都看到了嗎?桃樹還在長嗎?長出了幾枝的桃花了嗎?長出了幾何的傀儡了嗎?紅滿了的雜草。我的唐順妹,你耳朵之外的世界,聽到了什么?浮在水面上的花朵,還開放了嗎?唐順妹,歸于黑暗了嗎?

唐順妹!遠(yuǎn)方對你的喊叫聲來了。唐順妹,你為什么要在閉塞的唐村生活?唐順妹,你的日子還剩下多少?唐順妹,你慘烈的呼喊到了嗎?

唐順妹,請?zhí)б幌履愕哪槨L祈樏?,青衣之下,我的美妙的女孩子,付出的罪惡,還上下波搖了嗎?你的醉眼朦朧了。你的逃生的桃花開了。當(dāng)桃花開了之后,你的門吱呀一聲了嗎?


外婆的名字:唐順妹,你敢于走出唐村嗎?唐順妹,你止于故鄉(xiāng)的門,還開了嗎?

唐順妹,你的呼喊過于低沉了。你走出了自己的白房子,黑瓦之下,桑葚樹開得多么的燦爛了??!真的,唐順妹,你的眼睛埋入了泥土。而你的是很疼的身子,你的造化,你的造物主一般的陳品,如同孔武有力的姑娘,如同青銅一般的顏色,混入了土地之中。

唐順妹,請大膽一點(diǎn)地走出去!唐順妹,請一步步地跨出去!地上的雪,已經(jīng)融化了。桑葚樹之上,桃花樹之上,開得滿枝的花啊,如同金銀銅鐵一般,唐順妹,請開一開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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