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開始讀《短篇小說寫作指南》,它在序言中對寫作的闡釋令我印象深刻,他說:“每個人都會做夢,作者也是如此,寫作就是要在夢中探尋,極力得到一絲理性,審視真實的自我。”
當我看到這句話時,我仿佛是抓住了一絲靈感,一點莫名的創意,但一時間我感覺還差一些。
正巧下午時爸爸突然借著一個機會問出了他可能存在心里三年了的問題:如果當初你復習,你有沒有決心說,我肯定能考上B大學?
我其實一直知道,當初我爸是想讓我復習一年,考得一個更理想的分數的,進入一個更加優質的大學,但是當年的我失了勇氣,選擇了退一步的T大學??粗赣H的神情,我沒由來的一陣恐懼。起初我以為是害怕當初選擇復習會考得更差,后來仔細琢磨發現,是在害怕選擇復習真的可以考上B大學......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天夜里我突然又夢回下午我爸問出那個回憶難題的時刻,這一回,我沒有再恐懼,而是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也前所未有的勇氣,拉上行李箱,告別了家,告別了生活三年的T大校園,來到了一個陌生的高考復習培訓班,備戰來年的高考。
在夢里,我的同桌是一個陌生的男生,但似乎我與他相識,交談中得知他三年前的高考失利,又連著復習了兩年,話語中,他還是顯得很樂觀,但我卻對他的境況帶有一絲懷疑。
開始上課了,內容理所應當的是全都忘記,但當時的心理卻記得很清楚 ,當面對老師,面對曾經熟悉的課本,我開始害怕了,之前的勇氣像是曇花一現,而現在的我,又一如之前地怯懦。
我開始害怕我浪費了大好時光;害怕父母老師朋友們的質疑;害怕自己的一鼓作氣最終成為泯然眾人的笑話......
畫面一轉,我站在了B大學的附屬醫院,我不知道來到這里是要干什么,但很快我知道了。
我看到了一位老師,他是B大學的老師,他嚴肅著面容,一身整潔的白大褂,快步走著打開我身后的診室門走了進去,就這樣,與我擦肩而過。
而在他身后,是他的學生,也跟著進到診室里面。在其中,我見到了我的同學,L。
他與我從小學到高中都在一所學校就讀,可惜他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向上的朝氣與活力,而我在一步步的學習中,被一些事?物消磨著沒有了銳氣。他一直保持著他的優秀,而我卻漸漸害怕見到他,見到從前擁有這一切的自己。
我知道他最后沒有進入B大學,而是有著其他的選擇,但在夢里,這一切顯得真實而合理。
我與他對視著,看著他走進了診室里,站在老師身后。
那一刻我突然涌出一股強烈的渴望,我想要穿上白大褂同樣站在這位老師身后,聆聽他的教導。
可能是我不想在他面前露怯,我羨慕著他的人生,他的努力,他的優秀,而我,不想輸,我想像他一樣優秀,想曾經那樣,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但是我卻邁不動步子,我與L對視,喉嚨中涌出一絲苦澀,想說些什么,但話到舌尖卻被拽著說不出。
“你們誰,去把門關一下?!崩蠋煹穆曇繇懫?。一下子仿佛是身有千斤力轉瞬皆失,又像是肩扛千斤擔倏然盡去。
門外的我聽到了門里的人的話,抬手將門關上了,在關上的過程中,我看著屋內的燈光一點一點地減弱,最后只剩下面前的鐵門。它堅固、防盜、防偷窺,唯一的不好是把手有點冷,鎖芯的聲音太大,刺耳朵。
我突然很想逃離,我轉身再一邁步,來到了B大學的校園,這次,我仿佛從一開始就沒了那些令人糾結,令人后悔的選項,我坐在長椅上,感受著一個下午的陽光,享受著一場真正的努力過后的豐碩果實。
“看,這里好像是操場!”聞得聲音,我睜開眼睛看去,入口處有三名女學生往這里張望著,看到她們身上的高中校服,片刻后我恍然大悟,哦,原來是當地的高考學生考完了來學校參觀的??粗齻兊哪?,我又是沒由來的心里一揪。
再一眨眼,我又回到了那個補習班,身上大汗淋漓,我跟同桌打聲招呼,問到了浴室在哪里,便拿著家伙事進去洗澡了。
洗著洗著,我開始哼歌,具體是哪首已經忘記了,但還記得主題情緒是有些遺憾的那種。
恍惚間,我好像聽見了我媽媽和姐姐的聲音。
她們來看我了?我心里疑惑著。
聲音漸大,她們過來了 !
心中有了一絲恐懼,不能被他們見到。
我趕緊穿衣服,拿著衣服正抬到一半,浴室的玻璃門上突然映出三張面孔:
爸爸、媽媽、姐姐
就這樣,我全身赤裸地出現在他們面前,那一刻,我仿佛感覺到一種被鞭撻的感覺。
情緒真的崩潰了,淚水終于是決堤一般往外涌出,我跪伏在地上,涕泗橫流。心中充滿著苦澀與悔恨。
在痛哭中,夢,醒了。
拿起手機一看,4:15,在這寂靜而黑暗的半夜三更,我的耳邊,猶能聽到我在夢中的哭喊。
恍惚中,我竟有了一股斗志,受到了一種極致的鼓舞。
現實就像一面堅強,我抬起手似乎都能真實觸摸到它粗糙堅硬的水泥質感。時間一旦過去,萬事皆休,過去與現在隔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但這黃粱一夢,讓我看到了一片過去與現在交織的畫面。我總感覺能夠夢到這一切,是冥冥中神的賜予,讓我于此間混沌,見到一個真實的自己。
僅是如此,我已感覺到一種釋然,以及一絲銳氣的種子。
確實,我們都會做夢,在夢中探尋自我,努力得到一絲理性,去審視真實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