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想寫寫我的父親。
今年的農歷二月十四,是父親離開我們三周年的日子。那天,我和弟弟一大早開始往回趕,終于在中午趕到了千里之外的家。在父親的墳前,我們姐弟三人嚎啕大哭,整整三年了,父親還是孤零零地躺在這兒,我不知道北風呼嘯的時候他會不會也覺得冷,烈日炙烤的時候他會不會覺得熱?家里的一切,他一輩子待過的土地,跟他吵了半輩子的母親,他最喜歡的兒子,他可曾想念過?他在這里,孤單嗎?
父親的離去很突然,誰也沒有想到。我還清晰地記得那天是2013年3月25日,父親剛剛過完生日的第二天。那天我在開會,上午十點的時候姐姐的電話打了過來,因為不方便接聽,我給掛了,可是心里覺得不對勁,因為家里從來不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的,幾分鐘后,收到了一條短信,“家里出事了,看到回電話。”我跑出會場,打電話給姐姐,聽到“父親沒了”的那一瞬間我就慌了,順著墻根慢慢地滑了下去,中午的陽光刺的我眼睛生疼,很多人從我身邊走過,他們說說笑笑,在他們的眼里,世界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么美好。對我來說,天卻像塌了一樣,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只有經歷了才能體會吧。
父親是在輸液的時候靜靜地離開的,早上起來說是不舒服,飯也沒吃,就去了村里的門診,每次去都是輸液,家里已經習慣了,雖然我很不喜歡這種治療方式。母親陪他去的,在輸到第二瓶頭孢的時候,父親說要上廁所,于是母親陪他去了,上完廁所回來,剛躺下沒有兩分鐘,父親就長嘆了一口氣,然后頭向旁邊歪了過去,母親覺得不對勁,趕緊喊醫生,可醫生卻出門了,等到醫生回來送到醫院,人已經不行了,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父親就這么離去了,誰也沒有想到。
醫生知道自己存在過錯,主動進行了賠償,三年過去了,對這個醫生,我已經放下了,也許父親命該如此吧,相比伯父癌癥纏身,無比痛苦地離去,至少他走的沒有一點痛苦。
父親這一生,幾乎沒有過舒心的日子,很多時候,我真的覺得命運不公平,怎么會這么待他。
父親兄弟五個,排行老二,六歲那年,他和大伯都得了中耳炎,大伯天天疼的哭,父親卻忍著一生不吭,爺爺買了藥給了大伯,卻沒給父親,后來,大伯的病好了,父親的耳朵卻聾了,就這樣,父親失去了大半的聽力,這也注定了他的人生充滿悲苦。
后來,其他四個兄弟都上了學,只有父親在家干活,奶奶活著的時候,心疼父親,有好吃的都偷偷地給他,可是,奶奶很快也離開了,父親開始了走南闖北的日子。那個年代不比今天,缺衣少穿,溫飽都是問題,父親的前半生就這樣奉獻了那個大家庭。
等到父親三十歲,還是一個人,沒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給他。于是,封建的包辦婚姻派上了用場,父親和姑媽,母親和舅舅,姑父和舅媽,三家換親了。也許很多人都不明白這是什么關系,小的時候我也很好奇,以為親戚關系就應該是這樣的,后來發現人家的不是,從姐姐的日記本里,我知道這叫換親。這樣的婚姻,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它的不幸。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