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是由陳忠實先生著作的一部長篇小說。
此書共三十四章,開頭引用巴爾扎克一言“小說是一個民族的秘史”帶我們走進故事的開始,講述了從民國初期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陜西一個名為“白鹿原”的小村莊的風土人情及世事的演變。
小說以白鹿村族長白嘉軒曲折的娶妻經歷開始。白嘉軒十六歲在父親白秉德的安排下結下第一門親事,不料一年后女子死于難產。而后,父親開始給他張羅第二門親事,可惜不足一年女子死于癆病。老族長白秉德不久后又為兒子張羅第三房親事,不料結果依舊。如此反反復復,在老族長去世前,白嘉軒雖然成過五次親,但仍舊孤身一人。后來村里傳開他身體荼毒女性的謠言,而他也為了娶媳婦花了太多錢財,無奈之下他放下娶妻一事,先找陰陽先生問個究竟。路上,拾到一物,經秀才姐夫朱先生解惑得知是白鹿。
而后,白嘉軒以生活窘困為由通過世交中醫冷先生買到了白鹿出現的那塊屬于鹿子霖(白鹿原上家族構成的重要部分之一)的坡地。不久后,娶到妻子吳仙草,生兒育女,種罌粟贖回祖傳田地。日子過得風調雨順,修建祠堂、提倡辦理學堂、立鄉約等也為他在村上贏得很大的聲望。
直到“交農”事件發生,白嘉軒通過雞毛傳貼,向賀家等人秘密傳送交農消息,共同抗議過分的糧食征收,最終起事之人(除白嘉軒)受到處罰。此事過后,白鹿原又恢復了素有的生活秩序。冷先生提出與鹿子霖結為親家,把大女兒許配給鹿兆鵬(鹿子霖長子),鹿兆鵬被迫為之。不久,冷先生又將二女兒許配給白嘉軒次子白孝武。而白嘉軒之女白靈也逃脫了父親的桎梏,跟隨二姑媽一家進城念書,與鹿子霖次子鹿兆浩交往,但結果兩人因彼此黨籍差異,不愿妥協,放棄在一起的可能性。白靈在執行共黨任務時對鹿兆鵬產生了好感,兩人由“假夫妻”變為“真夫妻”。可惜后來白靈為了革命事業被活埋。而白家長工鹿三之子黑娃也離開了村子出去給人熬活干。一年后,黑娃把主人郭舉人拋棄的小老婆田小娥帶回家做媳婦,但卻被鹿三白嘉軒等人阻止,不得進祠堂拜見祖宗,亦不被承認。最后,他們安置在窯洞里過日子。不久后,黑娃被鹿兆鵬動員在原上刮起一場“風攪雪”,通過“農講所”、“農學班”等活動地位得到提升,當起了白鹿原農民協會主任。可后來因為國共兩黨關系變化,黑娃被追捕。逃亡之際只好把田小娥獨自安置于窯中,不定期回去探看。
鹿子霖趁機以向田福賢求情救黑娃為條件,運用小娥救夫心切的心理,騙取田小娥在炕上與他溫存。而后又因田小娥被族長白孝文用刺刷鞭打心生怒氣,以田小娥作為報復工具。白孝文為了能與田小娥在窯里吃鴉片、過好日子,不惜拋妻棄子、變賣家產,淪落為臭名昭著,四處討飯的“過街老鼠”。鹿三看到前族長白孝文原是人才一名,倍受眾人仰望,如今淪落成這般模樣,半諷刺地叫他去祠堂討舍飯。也就因這一言,白孝文回去原上遇到鹿子霖、田福賢等人,得到去團里工作的機會,逐步得到提拔,由連長升至營長與由山上下來的土匪黑娃同職稱。日子慢慢好轉。而田小娥早已在其被提拔前遭鹿三殺害。
經過了北伐、國共十年內戰、八年抗戰、新中國成立等重大事件后,白鹿原恢復了久違的寧靜,而白靈、鹿兆浩、黑娃等人也為了革命成功也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貫穿全文白鹿原(鄉間)女性命運是一個頗引人關注的亮點,由她們可以發現那個年代的女性的思想風貌。下面將從兩個角度探討書中鄉間女性的命。(以下所稱女性,指的主要是大部分鄉間女性,思想未開化之人)
第一,女性在男性眼中的地位。
面對“克妻”的非議,加之以白嘉軒是白家的獨子,老族長白秉德不得不擔心傳宗接代的問題。于是乎,女性對于男性的重要“功能”之一是:傳宗接代。之所以重要先撇開傳統不說,白秉德為兒子張羅了五門親事,最終都抵不過厄運,傳宗接代的意愿終究沒有實現。直到臨死前,“他已預知到時間十分有限了,一下就把沉靜的眼睛盯住兒子嘉軒,不容置疑地說:‘我死了,你把木匠衛家的人趕緊娶回來。’嘉軒說:‘爸……先不說那事。先給你治病,病好了再說’秉德老漢說:‘我說的就是我死了的話,你當面答應我。’……‘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把書念到狗肚里去了?咱們白家幾輩財旺人不旺。你爺是個單崩兒守我一個單崩兒,到你還是個單崩兒。自我記得白家的男人都短壽,你老爺活到四十八,你爺活到四十六,我算活得最長過了五十大關了。你守三年孝就是孝子了?’”在“孝”于“后”之間,“后”才是主要的,所以母親白趙氏“哪怕賣牛賣馬賣地賣房賣光賣凈”也給他娶了衛家三姑娘,可惜半年未過她就栽進澇池溺死了。在這里,女性只是一個傳宗接代必不可少的工具,并沒有什么愛情可言,只要隨便找到一個女人,生下小孩,任務就已完成,就連過日子都扯不上。男性沒有絲毫尊重女性的意味,雙方家庭間存在變相的買賣關系,純粹把女人當做商品。而生孩子就是女人這個商品的屬性之一。有的女人甚至死于難產,卻沒有換來所謂的“家人”間的傷感,只是把它當作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轉而謀求另一頭親事,繼續家族的重大使命。女性的地位卑微不堪,就如任人宰割的生畜。
書中最凸顯的女性非田小娥莫屬了。他是郭舉人的小老婆、黑娃的媳婦、鹿子霖的秘密情人、白孝文的公開情人,長著一副好皮囊,卻落下一身罪行。宗族人一開始知道她是別人的小老婆,就認為她不是什么好女人,由此對她做什么事都選擇采取鄙視的態度。就她與狗蛋兒被誤會有染被拉到祠堂公開挨刺刷一事來說,大家在沒有做詳細的調查的前提下,就斷然控訴小娥敗壞風俗,要懲治她。他們沒有料到真相只是:狗蛋兒在窯洞外調戲小娥,鄉約鹿子霖在窯洞內占有小娥。被長輩調戲,最后卻被枉稱為“婊子”,由被害人,轉為施害人。真正應該倍受懲罰的是鹿子霖這等猙獰的長輩,而非替罪羔羊田小娥。在這里,女性只是男性性欲的發泄對象,與輩分無關。無論田小娥是不是黑娃的媳婦,鹿子霖的侄媳兒,終會淪為男性的“階下囚”,遭受毫無尊嚴的奴役。男性也就利用她們這種軟弱無能、不敢聲張的性格特點,跨越倫理道德的界限,肆意妄為,但求抱得美人歸。男性的強大壓迫著女性,致使她們失去主見,成為一種依附于男人存在的軟弱無能的動物。同時,男性也利用這一點,剝奪女人的自我意識(包括反抗意識),令她們自然而然地成為自己的奴隸,從思想到行動幾近完全依賴他們。歷史上也不缺少田小娥這類人物,夏姬就是一個。她先后侍奉過八個男人,其中每個人的身份都不盡相同。可卻因為美色傾城經歷過多次算計,最終還是逃脫不了被奴役的命運。
這里,男人看女人不外乎白孝文告訴妻子的短短十字:紡線織布縫衣做飯要娃。再簡而言之,過日子。起初,白家因為家里要用人就給白孝文娶了一個大他兩歲的媳婦,讓她入門后幫忙分擔家事。事實亦如此,她成為了白家紡線織布縫衣做飯的勞動力,外加擔上了傳宗接代的重大使命。可惜,她最后只能餓死在家中,得不到白孝文作為丈夫的一點關懷與照顧。她給予了白孝文性啟蒙,給他生娃,為白家日夜操勞,可最后落得一個凄涼的下場。可見,對于當時的女性,或者說對于當時的人,愛情是一種奢侈品。在盲婚啞嫁的背景下,女性唯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沒有過多反抗的余地,更不奢求遇到真心甘愿與自己長相廝守的如意郎君。若果嫁到一戶好人家,衣食無憂,便是好事;若果嫁到暴戾人家,遭受謾罵、虐打等等,也只能是“認命”二字,她們別無選擇,只能默默承受,聽天由命。鹿兆鵬之“妻”冷醫生的大女兒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鹿兆鵬在父親鹿子霖的威逼下與其成親,可在洞房之夜后,他就以不回家等方式間接的否認這段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但令我疑惑的是:他為甚不干脆寫下休書,就此了斷,還自己與“妻子”自由?偏偏任由事情惡化,致使“妻子”在渴望性愛的意淫中羞辱地死去。即使像冷先生這樣有名望的娘家也并不一定是她們堅強的后盾,畢竟經歷過一輪“商品交換”后,嫁出去的女兒相當于潑出去的水,不可多言什么,但愿其下一輩子投胎到一戶好人家,免受此等磨難。
第二,女性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即女性如何看待自己的身份。
古往今來,“女子無才便是德”廣為流傳,也成為了過去許多女子信奉的教條。她們只為生活而生活,每天紡線織布等等,卻很少或者幾乎沒有人主動提出學習文化知識。這也是白靈身份凸顯的原因之一,因為她有了女性覺醒的啟蒙,有了反抗的意識。女性生存的意義何在?可能沒有多少人會思考這個問題。從書中以及相關材料不難發現,女性的生存依附于男性,男性是她們生命的導航,生活的主軸,即使是寡婦也不例外。
纏足這一陋習早已為人唾棄多年,可也自漢成帝迷戀趙飛燕的柳腰纖足后,延續多年。目的無他,只為迎合當時男性變態的審美趣味,使他們獲得通過戀足癖刺激下的性生活的滿足。《白鹿原》中,出現過這樣一幕:白嘉軒辦完事回到村上,一進家門就聽到一陣殺豬似的嚎叫,令人撕心裂肺毛發悚然,這是女兒白靈纏足時發出的慘叫。他把布條從白靈腳下解下后,妻子吳仙草疑惑地瞅著他說:“一雙丑大腳,嫁給要飯的也不要!”不難看出,在過去絕大部分女性眼中,嫁一戶好人家是自己幸福美好生活的根源,否則什么都是徒勞。當時的男性不喜歡大腳女人,有戀腳癖。于是,女性們就一窩蜂地纏起足來,希望得到男性們的青睞,以身體上某種程度的殘缺換來男性們膚淺的愛戀。人人都盲目地忍受著這種痛苦,只為鑄成三寸金蓮,嫁個如意郎君。
其實,如今部分女性多少還有類似的傾向,即把男性的喜好當成生存的信念,把嫁人作為自己的終生事業。成功與否,就得看嫁到什么人。畢竟,女性嫁入豪門,可以在這個激烈競爭的社會中少拼搏幾年乃至幾十年。生活有了著落,自己也有了依靠。這大概是當今女大學生頻頻出現援交、被包養等現象的原因之一。當然,不否認嫁入豪門有少部分是愛情驅使下的美好姻緣,是來之不易的幸福。
進入二十一世紀,社會對于女性的要求漸高,而女性對于自己的要求也高于過去任何一個時代。她們不管在生活上還是在工作上都開始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敢于、甘于為目標奮斗、拼搏。對婚姻的某些看法,她們不再是男性的附屬品,懂得了反抗和爭取。面對婚姻問題,現代女性比過去的女性多了一份干脆,倘若男女雙方確實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女方不必再等待男方的決斷,可以自己提出離婚,為自己爭取自由與其他合法利益。相比之下,鹿家大媳婦就顯得無奈得多。面對丈夫長年不回家,自己一人獨守空房,她不能夠要求公公把丈夫找回來,亦不能自己提筆寫下休書,只能等待鹿兆鵬的回心轉意對自己產生一點好感。可是漫長的等待始終煎熬著她,令她在一個個無人可傾訴、孤獨寂寞的夜里沉淪于自己的幻想與意淫,最終斷送了性命。她默默地承受著委屈,守著活寡,沒有任何反抗,悄然等待死亡的到來。
女性的重要性過去往往被男尊女卑的思想所掩蓋,可缺少女性的存在,男性個體孤獨地屹立于人類世界,亦會是一件沒有價值的事。對于女性命運,主導權在她們自己的手上,而地位的鞏固也只能由她們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