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姜蘇
我們大家笑。
忠忠又催我:“下哇。”說著,開始脫背心。這家伙其實就是想顯露顯露他那笨的像狗熊一樣的蛙泳。
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主要擔(dān)心的就是后勤科的騾頭。我問一旁的四疙豆:“你咋不下呢?”
平時這小子咋咋唬唬特積極。不過,也容易理解。忠忠悄悄地說:“可能是因為中午讓窊流河的打了一刮。”可那和這有啥關(guān)系呢?
忠忠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悄悄說:“對了,他小子可能是怕露雞雞呢。”
說句老實話,我們光屁股在撈蝦米玩水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而且在家屬院大澡堂每星期總得露屁股一次。可是換了個地方,就一下子有些不習(xí)慣了。我開始激四疙豆:“誰不下誰是王八蛋啊。”
四疙豆不好意思了,說:“下就下,怕球了。”說完,三不兩下脫了背心和褲衩跳進了魚池。
四疙豆跳水跳的真快,全然不顧魚池里的水涼不涼,就像個跳水運動員似的。二臭蛋在水里馬上叫:“噢,噢,看見嘍!看見嘍!看見驢球嘍。”
這也就是二臭蛋這么說,要是換了別人,比如衛(wèi)民或者松松,四疙豆非罵祖宗不可。
四疙豆雖然沒罵二臭蛋,但他在水里開始把手掌立在水面上,也就是前臂貼著水面,豎起手掌,將手掌做成一面勺子的樣子,往前猛烈推擊水。頓時,推出一股強烈的水柱,噴向二臭蛋。
這一手,我們在大澡堂里常用。二臭蛋被冷不防襲來的水柱噴了一臉。二臭蛋也是洗澡堂里打水仗的好手。他毫不猶豫,立即回擊。邊回擊邊嘴里不住地罵:“恁圪攬,驢球!恁圪攬,驢球!”
四疙豆邊擊水邊回到:“臭蛋,衛(wèi)生球!臭蛋,衛(wèi)生球!”
我們原來在澡堂里打水仗,大多是不分你我的,也就是說無論平時玩的近還是玩的遠,都可能被隨時來犯的水彈而攻擊。現(xiàn)在,二臭蛋和四疙豆相互擊起的水彈一下濺得我們都睜不開眼睛。“攻擊!”不知誰喊了一聲,后魚池里,頓時一場手掌擊水大戰(zhàn)開始了。水花四濺,水彈打在身上臉上生疼,已經(jīng)分不清誰和誰是一派一家,“打呀!”的喊聲,潑水聲經(jīng)久不息。
不知打了多久,忽然,一個聲音在水池外大喊:“嗨!嗨!小兔崽子們,反了天了!”
壞了,大人來了!我們趕緊住手,抹把臉,定睛一看,真壞事了,騾頭竟然站在魚池邊,指著我們大罵:“你們這幫小兔崽子,誰叫你們跑到魚池子里游泳來了?”
一片啞然。我們使勁把身體縮進水里,盡量只露出個腦袋。好像只要這樣,就可以躲開似的。
這時,更可惡的是旁邊還有那個“洗澡堂”。“洗澡楊”在一旁幫騾頭的腔:“太不像話,在澡堂就成天搗亂,現(xiàn)在又跑到魚池里來了。”
要放平時,我們肯定會低聲罵:“洗澡堂,王八蛋,哪都有個你呢!快死了吧你!”可今天,我們?nèi)闪四倦u,縮在水里光露個頭,一動不敢動,就那么呆呆地望著騾頭和洗澡堂,真的不知所措。
“你們就在里面待著吧,就在里面待著吧。”騾頭這個王八羅科長說這句話時,拿眼睛朝四周掃了幾眼,似乎在找什么。洗澡堂眼尖,馬上說:“在這兒呢!”
原來,是我們的衣服。壞了,我們待在魚池里硬是眼巴巴地看著洗澡堂,把我們搭在花枝上的背心褲衩全收走了。騾頭背著手,嘴里嘟嘟囔囔地也走了。
后來?后來肯定是拿回我們的衣服了,不然的話,我們怎么回家呀。是騾頭在醫(yī)院里,遇到了不知誰家的媽媽或者爸爸,然后連罵帶訓(xùn)地讓家長把衣服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