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姜蘇

他見我們用紙卷樹葉末子，說：“呀？卷煙呀！”

“噢，玩呢。”

正說著，他三姐芬芬不知啥時候出現在東樓他家門口，向我們這個方向喊：“忠忠，回來！這么長時間不回來，你倒玩上了？”

忠忠不高興地低聲回一句：“叫喊屁呢！”又高聲道：“回去呀！”雖然忠忠不高興，但他從來不敢多耽擱一會兒。

忠忠一走，二臭蛋說：“裝得可像了，球。”

我知道二臭蛋說的意思是：忠忠明明當了叛徒，但還裝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不是裝的，肯定不是忠忠告的。”

“不是他告的，為啥四疙豆說他呢？”

“四疙豆咋說的？”

“四疙豆說是忠忠告了洗澡堂，咱們上集體樓房頂了。”

我還是相信，忠忠不可能主動先告洗澡堂，也許是四疙豆先告的。四疙豆那家伙能干出這事。我不愿意冤枉忠忠，就對二臭蛋說：“快，快，卷好煙了，拿火柴。還是卷不嚴，用唾沫粘不牢，快拿火，快拿火。”

二臭蛋進屋，一會兒取來火柴，我們開始興沖沖地把卷得松垮垮的楊樹葉煙卷叼在嘴上，用火柴點。

點著吸兩口，我好奇地不禁說：“我操，還真能抽出煙來呢。”我們把吸到嘴里的煙吹出去，形成濃濃的一大團白煙，開始哈哈大笑。然后又模仿大人樣把嘴唇噘成一個小圓孔，將煙吐出去。我們想吐出一個個圓圈狀的煙環。正連吐帶笑著，突然，二臭蛋的媽媽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我們眼前，瞪著眼睛罵二臭蛋：“好你個王八蛋東西啊，不學好，學抽煙了！”二臭蛋驚得差點沒從臺階上滾下去，趕緊把手里的煙扔到墻角，扭身就跑出了十幾步遠。他媽邊罵邊四下找東西：“你個王八蛋壞東西，你小子不學好，小小年紀學開抽煙了？剛才我下大坡的時候，就看見你個壞東西了，啊？我讓你小子不學好，看我不打斷你的腿！”二臭蛋他媽滿地下找東西，是在找可以打人的東西。

“我沒抽，就是玩呢。”二臭蛋跑的遠遠的辯解。

“玩呢？你個壞東西，開始學抽煙了？好不學，啊？本來就想收拾你呢！不光抽煙，還上集體樓的房頂，看我不打斷你的腿！”二臭蛋他媽不知從哪兒拾起一根粗粗的棍子，追著二臭蛋就打。二臭蛋撒開腿跑得飛快，他媽追不上，就一揚手把手里的棍子扔了出去。當然，二臭蛋那兩條腿，連窊流河看田的都追不上，更別說他媽了。

我聽了二臭蛋他媽的話，心想，二臭蛋他媽怎么知道我們上集體樓房頂了？

這時候，跑的遠遠的二臭蛋也大聲喊道：“我沒有上集體樓的房頂。”

“你沒上？你沒上，怎么醫院會說你們上房頂了？”他媽看來是被醫院批評了。這方面我們早有經驗。只要是誰家大人被醫院批評了，說你家孩子怎么把醫院或者家屬院的什么弄壞了，那毫無疑問一準是洗澡堂報告了后勤科長騾頭，騾頭又向醫院回報了。一般來說，如果問題嚴重了，就會在大會上點名批評。看二臭蛋他媽這股生氣的樣兒，肯定是又被醫院大會點名批評了。二臭蛋他媽和我媽一樣，都是醫院的老積極分子，遇到這種事情，從來都是不分青紅皂白，回家就一股腦地罵自家孩子。

二臭蛋的嘴就是硬，死不承認。他其實也怕他媽，盡管不像怕他爸那樣怕他媽。不過，他怕他媽也就是表面上怕。因為他媽從來都是，剛拿起掃帚或者棍子想打他，他就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了。

這時候，他媽怒不可遏地沖著二臭蛋喊：“你有本事就別跑，啊？上房頂玩？你們沒地方玩了？”然后又沖我說：“龍龍，你們哪兒不能玩，非要跑到集體樓頂上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