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照顧小雨睡了,到底按捺不住,路小月拎著包出門了。
“她怎么了,行色匆匆的,”李炎看著路小月背對著他跑開,笑著走進來問小雨,“平時不是一直賴在你這兒的么。”
“昨天就覺得她有什么心事,所以我不放心喊你來看看。”紀微雨睜開眼睛,從被窩里把手機拿出來。
“你也真是絕了,還裝睡,可怕!”李炎笑著調(diào)侃她。
“哦,可怕那你就別來了。”紀微雨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別啊,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嘛,”李炎急忙作揖賠罪,“你短信發(fā)給我的時候我就派人去看了,是往我大哥那兒去了。去我大哥那兒你還能不放心?”
紀微雨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打車一路到了梁晚風(fēng)家門前,看看時間,嗯,今天休息日,這個點,他肯定在家。
你不是喜歡小雨么?可是怎么一天都沒去看過!你的喜歡就這種程度?
第十四遍模擬好見到梁晚風(fēng)第一眼要說的話,路小月跨開步子朝他家大門走去。
剛剛抬手放到門把手上,門卻自動開了。
“嗯?是個沒見過的女孩子。”開門的是個優(yōu)雅氣質(zhì)的女性,見到小月嘴角不禁莞爾,“梁警長,那就不打擾你了,再見。”
梁晚風(fēng)緊隨其后走出來,只冷冷地掃了路小月一眼,便很禮貌地跟那位女性招呼:“好,再見。”
路小月一會兒看看離去的女性的背影,一會兒攥攥衣角看著地面,局促不安的樣子看得梁晚風(fēng)忍不住開口:“你怎么來了,不是照顧紀微雨的么。”
“那個……”路小月吞吞吐吐地開口,“你這樣不太好吧……”
“啊?什么不好?”梁晚風(fēng)一副莫名其妙的口吻。
裝,你還裝!他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讓路小月來了一肚子氣:“就是小雨都住院了,你卻乘機在這里拈花惹草!”
“喂,不要說這么難聽。”梁晚風(fēng)是何等人,路小月這話一說,他就理清了頭緒。難怪這小呆瓜一直有個心結(jié)似的,他還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來是這么回事!
這笨呆瓜居然以為他喜歡紀微雨!
“喂,不要說這么難聽。”他的嗓音顫顫地冷。想到這里他就滿頭滿腦子的火,自己廢了這么心思,這笨呆瓜不都以為他是為了紀微雨做的么!“我沒有拈……”
“事實擺在這里,你還狡辯!”他冷著嗓子蹙著眉辯解的樣子刺激了路小月,刺得她惱羞成怒,一股無名火從穴中涌起,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著嗓子喊,“梁晚風(fēng)!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渣男!”
扯完嗓子,她顫抖著手把手提編織袋里的那罐蟲草拿出來,那是她和保溫罐放在一起給小雨熬湯喝的,可是她現(xiàn)在不需要!
“還給你!”她啞著嗓子吼出來,一抬手把蟲草狠狠摔在地上,精致的罐子碎了一地,她眼里的湖面也碎了,為小雨哭,也為她自己哭,路小月,你喜歡的人居然是個渣男!
在碎片聲響里,梁晚風(fēng)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女人決絕跑開的背影,眸子里的冰冷又加深了一層。
路小月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去醫(yī)院,她現(xiàn)在只想盡快看見小雨,然后躺到她懷里。
看著路邊的出租車,幾次手抬到半空又放下了,算了,路小月,你以后可再也不會跟那個渣男有聯(lián)系了,你可不能再這么鋪張浪費了!這么遠的路,坐公交!
拿面紙拼命擦了好幾遍才好些,她可不希望為了那個渣男讓自己在公交站臺那么多人面前丟臉。
“誒?你好!”一只手在路小月肩上輕輕拍了拍。
路小月一抬頭,呵!這不就是剛剛從他家里走出來的那個女的嘛!狐貍精還有臉喊她!
“你好,你就是梁警長的那個女朋友吧?”女子看她愣愣的樣子,嗤嗤一笑,“跟傳聞中一樣可愛呢。”
可……愛?
雖然還是生氣,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路小月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輕裘緩帶地抱著肩看著馬路,嘴角故意揚起一絲弧度:“……還好吧,比有的人強點兒!”
“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比我批文件還快呢。”女子看看路小月身后,“梁警長沒跟你一起出來?今天休息日來著。”
“沒有沒有……”路小月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兩下,她可不好意思說剛剛自己才罵了他一通跑出來,等等,她剛剛說什么,“你剛剛說什么?批文件?”
“哦,你說這個啊,”女子打開手里的拎包,里面塞了厚厚一疊文件,“梁警長工作太認真了呢,一般哪有領(lǐng)導(dǎo)休息時間還把工作帶回家做,真是個工作狂,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
“對不起!那個,我想起還有東西掉在他家了我趕緊去拿!”路小月臉上陰云密布,尷尬地笑了笑掉頭跑開了。
……
“你有事么。”梁晚風(fēng)倚在門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路小月。
“對、對不起!”路小月霍地一個大大的鞠躬。
“對不起什么。”梁晚風(fēng)聲音沉沉的,依然平日里清水般的樣子。
“……我剛剛碰到從你這兒出來的那個女士了,”他清寒的眸子看得她一陣心虛,訕笑地躲閃著他的目光,“嗯……她其實只是來你這兒來批文件的吧?”
“是的。”梁晚風(fēng)抱著肩,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所以呢?”
“呃、所以……”路小月羞得臉通紅紅的,背上虛汗都出來了,“那你為什么剛剛不解釋!”
“請問你給我時間解釋了么。”他的聲音涼颼颼的,“剛剛你不是只顧著喊我渣……”
“停~!”路小月急忙撲上去掩住他的嘴巴,她可不想再聽見這個詞,恥辱啊!
梁晚風(fēng)沒料到她會伸手上來捂住自己,這么長時間以來她都只顧著照顧紀微雨,好久沒有和自己這樣親密接觸了。久別重逢的女性荷爾蒙的香味從眼下小女人的身上散發(fā)出來,順著手指一絲絲鉆入他的鼻腔,他眸子里的光頓時就亮了一分,綠幽幽的,嚇的路小月趕緊放下手往后退了一步。
“那、那小雨住院了我干嘛不去看她!”他眼里的光看得路小月心里慎得慌,急羞羞地又喊了一句。
“為什么要去看她?”
“為什么?”路小月感覺自己又要生氣了,“你不是喜歡小雨嗎!”
一下子就說出了口,路小月自己反而被自己說的話給愣住了,居然、沒想到、就這么一著急說出來了……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梁晚風(fēng)。
“請問你是從哪里看出來的。”梁晚風(fēng)面色一如沉水,口吻平靜地問她。
“哼!你承認了吧!”路小月這時說出來反而覺得輕松了很多,“你們在一起時那默契程度,那眉目傳情的……我又不傻!你不就是想通過接近我來追小雨么!”
梁晚風(fēng)點點頭,看了自稱不傻的小呆瓜一眼,心下了然,原來問題出在這里。他和紀微雨一起針對小呆瓜的一連串配合,居然被她誤會了。
“嗯,那我問你,”他深邃的眸子靠過來,黑洞似的像要把她吸進去,“我喜不喜歡她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你、我、”路小月被他看得頭皮一陣發(fā)麻,別過臉去不敢看他,“剛剛不是說過了!你借著接近我去追小雨!”
“我接近你?就因為我留你在身邊?”梁晚風(fēng)冷冷地哼了一聲,“我提醒你,那是因為你欠我的錢。而你是因為其它原因。”
“其它原因……”小月臉越漲越紅,臉低得快把鼻子壓到地上。
“嗯?”冷冷的聲音從喉嚨深處的黑暗里發(fā)出來,像是有股寒氣逼迫著她。
“呃……”
“嗯?”她讓開一分,他就前進一尺。
“呃……”
“嗯?”
“哎呀!”小月感覺再也受不了了,閉上眼睛,拉開嗓子噴出來:“因為我喜歡你啊!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丫的就喜歡上你這個人渣了啊!”
周圍的空氣一瞬間變的很安靜,氣流緩緩地擦過她的眼角,癢癢的;微塵不小心鉆進她的鼻腔里,酸酸的。
“呵。”
對方終于發(fā)出了聲音,激得路小月渾身一抖。
“路小月,你這里真的是不聰明。”一只堅實的手撥開她的劉海,覆到她的額頭上,涼涼的,涼的她忍不住睜開一只眼睛,卻正好撞上他墨靛般幽邃的瞳仁,“那我就直接告訴你,我不喜歡紀微雨,一點也不。”
他的臉靠的那樣近,以至于說話時薄唇里帶出的氣流都游離到她臉上,又燙又癢,羞的路小月一把把她推開,“你、你、你胡說!我明明看見你和小雨……唔!”
差點咬到舌頭。她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一點準備都沒有,話說到一半就突然進來,這什么人啊!可是,那股熟悉的綠茶清新隨著他用力的壓迫,從唇瓣直到舌頭,一波又一波地涌進來,讓她又想起了小雨出事那天那個結(jié)實溫暖的臂彎,也是這樣這樣讓人安心的清新香味,她慢慢地就軟下來了,手里也不再抗拒。
她的齒關(guān)一松動,梁晚風(fēng)立刻敏銳地捕捉到,舌尖趁勢撬開她的上下齒縫,微涼的舌滑入口中,一點一點描繪她舌與齒的形狀,一寸一寸攫取她的黏稠與濕潤,貪婪又靈活,在這小小的溫柔方寸地里上下而求索。
他的力道極大,密不透風(fēng)的貼合讓路小月漸漸感到窒息,她正要推開他,“叮!”一聲過路卡車的尖銳鳴笛聲卻震得她耳膜嗡嗡,背上汗毛直立—丫!這是在大門口啊!
“你、你干什么呀你!”路小月拼命掙開束縛,往后一個趔趄,氣喘吁吁地吼。
“我干什么?”對方用指腹輕佻地在自己唇邊擦拭,邪惡魅惑地伸出舌尖舔舐嘴角,明凈透亮的眸子里倒映著一個小女人嬌喘微微,雙腮緋紅的模樣,“你說我在干什么?”
這廝真是臭不要臉!路小月被他反問地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地僵在原地。
“嗯,如果你不知道我在干什么的話,我不介意再演示一遍。”梁晚風(fēng)看她愣在原地的小傻樣,揚揚唇角,星光熠熠的眼眸又湊了上來。
“滾滾滾滾滾!”路小月擺出戰(zhàn)斗姿勢,甩動著手里的包包連連后退。
“那你現(xiàn)在相信了?”梁晚風(fēng)卻不再理她,走到門邊擺正姿勢站好,“我確實不喜歡紀微雨。”
“嗯……”路小月點點頭,一副言由未盡的樣子,“那……”
“嗯?”梁晚風(fēng)看著她,示意她接著說。
“唔,就是,嗯……你有沒有什么想說的……”路小月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
“說什么?”
“那個,我都說喜、喜歡你了……”路小月聲若蚊吟。
“然后呢?”梁晚風(fēng)微微笑著,亦步亦趨地接她的話。
“然后……你又親、親我了……”路小月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呢?”梁晚風(fēng)滿臉懵懂無知狀看著她,“所以你覺得我應(yīng)該說什么?”
“呃,嗯,就是……”路小月磨磨嘰嘰的,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你臉好紅啊,不舒服嗎?”梁晚風(fēng)湊過來摸摸她的頭,笑得那叫一個體貼溫柔,“你不好意思說那我就說了。”
“嗯嗯!”路小月狠狠地點點頭,眼里感動的淚水蓄勢待發(fā)。天吶!終于等到這一刻了!我的白馬王子啊!
“我說……”他指指地上的支離破碎的蟲草,“你打碎的這罐蟲草是偷偷拿的我家的吧?”
畫風(fēng)轉(zhuǎn)變太大,路小月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就傻乎乎地老實回答:“是……”
“嗯,這就對了。”梁晚風(fēng)很開心地笑起來,露出八顆雪白整齊的牙齒,“這一罐,值這個數(shù)。”
路小月看他慢悠悠地伸出手來,豎起干凈修長的大拇指和小拇指,試探性地問了句:“六百?”
對方淺笑著搖搖頭。
“六千?”路小月心里開始顫抖。
對方依舊淺笑著搖搖頭。
“六、六萬?!”路小月心里哆嗦起來,媽呀,知道這東西貴,怎么可以這么貴!吃了可以成神仙咋地!
“還是不對。”梁晚風(fēng)看著她,笑得一臉云淡風(fēng)清,“我是說,六位數(shù)。”
“呵、呵呵呵,我、我把它撿起來,洗一洗撣撣灰還能吃……”路小月板著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哆哆嗦嗦蹲到地上。
然后撿著撿著,腿一軟往一邊倒去。
可憐的路小月同學(xué),第二次在金錢的淫威之下暈了過去。
梁晚風(fēng)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托住她護在懷里,嘴角笑容一發(fā)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