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須眉漢子應(yīng)無懼，柳家兒郎可讓人。
文文的大名叫柳桂文雅，他的憨只是和表象，其實他有極高的天賦，后面他讀書的時候就顯露出來了。只是，現(xiàn)在文雍常年累月不在家，他就顯得有些懦弱和膽怯，就是和同齡的小伙伴們在一起玩耍，都沒有其他孩子那般瘋狂囂張，偶爾還會受到別的孩子欺辱而不敢反抗還擊。
前兩年電視轉(zhuǎn)播過一部名叫《孽債》的電視劇，里面有一首無比悲傷的歌，不知道他是如何學會的，常常就會獨自一人坐在老屋的房前屋后或野地草叢邊自顧自地唱著：
“美麗的西雙版納，
留不住我的爸爸。
上海那么大，
有沒有我的家。
爸爸一個家，
媽媽一個家，
剩下我自己，
好像是多余的。
爸爸呀，媽媽呀，
能不能告訴我，
這到底是為什么？”
左右鄰居和家里的大人們，每當聽到這首割心割肝的悲歌從他的小嘴巴里唱出來，無不唏噓落淚。而他自己，有時候唱著唱著也就唱不下去了，稚嫩的臉龐腮邊掛著幾滴晶瑩眼淚，明亮的眼睛遲疑地望著這個世界，藍天、白云、山川，小溪，樹木、花草。心里有著無窮無盡的疑問，卻不知誰能給他回答。
紅塵里的孩子，自然而然會被熏染出人間煙火的味道，讓小小的生命也有了世俗的樣子，散發(fā)出凡塵人事的芳香。
常有幼兒班的同學到媽媽的小店來看他，找他玩，他也經(jīng)常會拿出一粒糖或一個果凍或一片餅干或其它什么他認為好吃的東西，請他們嘗嘗并有模有樣地向他們推薦：“你吃嘛，這個好吃呢，我都愛吃的，以后想吃了就到我媽媽這里來買，莫忘了哦。”
直接了當毫不遮遮掩掩，小伙伴們總是爽快地答應(yīng)著，就是不知道他們能夠記得住多久的時間。
有時候，馨雅去買菜呀或有其它什么事兒需要出去一下，母親和姑姑們沒來的話，小家伙就會看一會兒店。那天馨雅從外面回來剛好聽見他和佳曦姑姑在那里說話。“幺婆婆，你看嘛，我媽媽這米好喔，煮的飯很香的，我每頓都要吃兩碗。”
佳曦姑姑當然知道小家伙的心思了，也就故意逗他好玩：“你個小東西，啥意思嘛，又想我買你家里的米嗎？上次買的都還沒有吃完。”
文文好像是覺得不好意思，不過腦袋瓜兒轉(zhuǎn)得還挺快的，他說：“哦，我以為幺婆婆你忘了呢，吃得好慢啰。幺婆婆你看嘛，我媽媽的花椒面兒，麻得很喔……”
馨雅見他還要往下說便出言制止：“文文，爺爺叫你去練毛筆字。幺姑別見笑，小孩子怎么就成生意腦袋了。”
佳曦姑姑還在那里夸獎：“那是聰明懂事，別責備他。”
文文看起來是不喜歡練毛筆字的，他想給自己找個理由，于是他說：“媽媽，你給爺爺說一下嘛，我耍了黃豆乖兒（近似于麻雀的一種鳥）了，手是抖的，人家說毛筆字練不出來，莫要叫我練了，好嗎？”
馨雅當然知道兒子心里的小九九，當下就說：“你個小懶蟲，自己給爺爺說去。”
“哦，媽媽，那我去了，幺婆婆，再見。”佳曦姑姑指著文文的背影對馨雅說：“你看那個小人精，一轉(zhuǎn)一個計。”
……
那天下午，文雍的堂兄上街時在老屋的旁邊碰到文文，他們很熟，文文經(jīng)常到他們家去和孩子們一起玩，這個小不點兒又開始來神了：“大爹，你到哪里去？”
他大爹說：“去趕場，順便打一點醬油，文文，字練好了？”
小家伙又開始勸生意了：“嗯，大爹，我媽媽那里的醬油最好了，香得很，你去打嘛，”
他大爹笑笑說道：“又不順路，一點兒醬油，難得跑喲，買的東西多了就去你家哈。”
“莫來頭（不要緊），你去打嘛，我一會兒幫你提回去。”就這樣，爺兒倆來到了馨雅的小店，聽堂兄說起，馨雅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連忙叫文文把醬油送到堂兄的家里。
晚上，娘兒倆吃飯的時候，馨雅才慢慢地教他：“文文，今天你跟幺婆婆說的話和你學堂灣大爹打醬油的事兒，媽媽知道你都是為媽媽好，你是個聰明又孝順的孩子，媽媽心里真是很開心。但是，我們不能見著誰都叫人家來買東西，那樣的話，他們以后就不高興到我們店里來了。媽媽的生意反而會不好的。你懂嗎？”
“不懂，但我會聽媽媽的話。”
“乖，沒關(guān)系，你只要記住，我們做事兒要春風化育，不能拔苗助長。寶貝長大后就懂了。”
……
雖然看起來文文和其他孩子一樣活蹦亂跳的，但實際上他的心里比別人家的孩子少了許多東西。
有一次放學回來后，臉上有許多血跡斑斑的指甲印痕，那天剛好他爺爺和大爹大媽都在老屋里，任憑怎么問他，他都不吭聲，鄰居家里和他同班的小姑娘倩倩說是四房灣的同學石頭把他掐了的，問他有沒有還手，倩倩說沒有，一家人再三追問他為何不還手，文文獨頭獨腦的一句話把全家人的眼淚都說出來了：“石頭他有爸爸保他，哪個來保我？”
馨雅聽了心如刀割，把他摟在懷里泣不成聲地說：“文文寶貝啊，你也有爸爸，他會回來的，還有媽媽會保你。”
他奶奶聽完轉(zhuǎn)身就去了四房灣，他爺爺大爹大媽也禁不住暗自抹淚，他大爹把他從馨雅懷里拉出來教他說：“文文，你聽大爹說，從現(xiàn)在起你莫怕，今后哪個再敢無故欺負你，你必須還手，把他給老子往死里打，打壞了大爹負責，打不贏大爹來幫你，毛爺爺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記住，你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只能讓人，不能怕人。”
文文他奶奶那“王母娘娘”的名號真不是虛叫的，硬是連夜連晚讓石頭的父母帶著他來到老屋里給馨雅母子賠禮道歉并叫石頭當場寫下保證書才算了事，最終讓兩個小家伙握手言和，誓言以后再不扯經(jīng)打架，這也算是善果，讓孩子們知道要息事寧人而不能得理不饒人。
曾有歌唱道：沒媽的孩子象顆草。其實，沒爸的孩子是花瓶里的插花，顏色雖在可根底沒了，膽氣很小的。
沒有家的孩子是被人拔了扔在野地里的花，只有哭泣依靠國家了。
沒有祖國的孩子就成了那種連被扔掉的那塊野地都沒有也找不著地方哭泣的花兒，只有做難民了，就可能葬身冰冷的海底喂魚了。
所以，愛家愛國，是男人的第一美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