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葉是我留學期間的好伙伴。
我們分屬不同的學院,報到的那天相識,第一眼以為她是個古靈精怪的姑娘,后來才發現她并不是現實版的“曲筱綃”。喜歡和她一起玩兒,因為她看什么都很坦然,為人簡單而真誠。
她總是懂得發現與欣賞那些細微卻有趣的事物,一只窗戶后的貓咪,一個別致的紐扣都會讓她開心很久。她會畫很好看的畫,筆下人物生動而富有個性,后來發現,她平時活潑開朗,但遇事異常冷靜。認識這么久,接觸的八卦與議論很多,可她從沒隨便聽信別人的閑言碎語,不會先妄加猜測,閑談不論他人非。與這樣的人交朋友,會省去很多小女生的盲目猜忌與糾結。
聽說她是她們專業的小學霸,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我也是從別的朋友那里得知,她留學前已經工作過一段時間,而且是在一家很有名的投行。
我們同在圖書館的時候,由于偏愛不同的位置,總是各去各的樓層。她喜歡靠窗,我喜歡在電腦旁邊的吧臺。不知多少次,我們一會兒總是幾乎同時發給對方一條信息:“看書看得好累,下樓去買杯喝的嗎?”
所謂買杯喝的,無非是圖書館樓下的星巴克或者不遠處的幾家咖啡館,我們總是趁買杯喝的的間隙聊聊天曬曬太陽不知不覺“耽誤”很久,待到重新回到座位,一個小時已然溜走。
后來學業漸緊,我們總是交替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可即使一段時間不聯系也不會覺得尷尬,偶爾想起去買杯喝的時,首先想到的總是對方。這才體會到,一段關系中,相處舒服是多重要的前提保證。
記得有一次我們本來白天去周邊的小鎮游玩兒,吃喝拍照累了一天,晚上,我跟她說早點休息,她卻笑著說回去洗個澡就去泡圖書館了后天有考試。那時我才明白,沒有什么優異不費任何吹灰之力,她令人歆羨的成績同樣來自她的努力與堅持,只不過她不顯山露水的夸大困難,把時間用在默默努力。
就這樣,她心平氣和又不動聲色,卻把什么都打點好。看似柔弱,卻是抗壓力驚人。
(二)
這也不禁讓我想起我的姑婆。
姑婆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叔叔,曾以優異的成績公費留美,后來拿到計算機博士和化學碩士后順利找到工作并定居。國內的姑婆為了替叔叔嬸嬸照看兩個小表弟,毅然決定搬到美國,學英語,考綠卡,一切從頭開始。
對于一個60多歲的老人,這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去國離鄉,不僅要離開熟悉的地方,還要與以前熟悉到尋常的老朋友與某些生活方式告別。她默默地努力著,竟一點點都做到了。
平時接送小表弟,在家收拾家務做做她喜歡的繡花手工,然后考慮著每天營養搭配好一家的菜肴。不是每個老年人都會適應國外生活,其中的孤寂與思鄉情緒恐怕沒有人能感同身受,可印象中她總是淡淡地笑著,接受并享受這一切。
每次和我通電話,我總問她累不累,她總把她見到學到的新鮮事兒告訴我,樂呵呵的。還有一次,她心平氣和地說:“其實每天事情雖然瑣碎,還是很耗體力的,不過在你叔叔嬸嬸面前我總說不累,我是來幫他們的,總不能成為他們的負擔,也怕讓他們操心。”
她內心記住和傳遞的,永遠都是賞心悅目的事。至于其中的辛苦,則一筆帶過笑而不提。這才發現,讓人省心是項多么難得而可貴的品質。
(三)
朋友有一天微信轉發給我一篇文章,內容大體是喜歡看起來很輕松的姑娘。朋友說:“這寫的不就是你嗎?”
“咦,怎么是我?”我回她。
“因為你總是看起來不緊不慢笑嘻嘻的,卻能把一切都做好。”她比劃了一個大大的愛心。
也回復她一個愛心后,我仔細想想,其實事實并非如此。我不夠聰明,一路走來,遇到過很多讓自己感到吃力的事。可能賺的就是個心態吧,我總是相信,前路上一切未知的幸福和苦難,都在我的承受范圍之內。有時哪怕心里再急,表面也會云淡風輕。因為知道著急是沒用的,按部就班才是王道;也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太吃力,希望給自己也給別人信心。
很久前,我的微博簽名是:“你當溫柔,但有力量;勿忘初心,方得始終。”心平氣和的堅持下去,總會守得云開見月明。
每個人的性格不同,處理事情的方式也千差萬別。捫心自問,我也很欣賞那些時刻保有激情和沖動的人,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昂揚與活力。雖不能至,心向往之。但是,我更欣賞那樣看似溫和潤澤,卻有無限力量的人。看上去不動聲色,實則在默默蘊積。其實生活本來平淡,并沒有太多摧枯拉朽與歇斯底里,遇事周全一點,做人簡單一點,心平氣和地處理事情,方為上策。
那種心平氣和中的溫柔與堅定,像是水藍色的天空,青翠欲滴的草地,路邊不起眼卻星星點點盛開的野花,或許沒有火紅的日出與絢麗的極光攝人心魄,卻照樣能讓人心生愉悅,感激現在的生活。
而關于力量,看重的從來都是效果,而非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