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睡眠和解

文/佳佳

睡眠,曾是對我來說最不值錢的玩意兒,甚至是我自由生活的“敵人”。為了學習、工作、休閑,我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睡覺時間。

但最近幾年,卻感到身體機能在下降,各種壓力也增多了。就在前天的那個深夜,工作、生活中的樁樁件件再次像潮水一樣涌向我,試圖擠爆我的腦袋。剝奪睡眠,是一種真實的刑罰,而我就在對自己“施罰”,在其面前,其他苦惱相形見拙。

美國威斯康星大學的生物學家朱利奧·托諾尼等研究者在《科學》雜志發(fā)表論文說:“其實我們睡覺,是為了忘記每天所學到的一部分東西。作為神經(jīng)元或細胞間相互接觸、傳遞信息的部位,神經(jīng)突觸在白天瘋狂生長著。只有夜晚降臨,我們進入睡眠時,他們才會慢慢安靜下來。這時,大腦“電路”才會修剪一部分突觸,過濾掉噪聲,盡可能地留下真正的信號。”

睡眠為我們做了很多。它在夜里擁抱著我們,靜靜地幫我們修剪生活繁冗的枝椏,讓我們忘掉些我們認為不重要的,從而記住那些更重要的。

其實,睡覺是一件特別浪漫的事兒。無論人們在白天如何瘋狂,睡著的那一刻,我們都將進入靜謐的良夜,墜入無邊的神秘之河。在夢里你可能會見到思念的人,也有可能解出一道難題。不管白天你處于窘境還是美景,到了睡覺的那一刻,眾生平等,睡眠的世界里,我們都無從計較。

睡覺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兒。身體細胞拼命地修復著自己這兩天因為工作而帶來的變化,無論是歡樂還是悲傷,無論是困頓還是闊綽,無論悠閑還是緊張,都幻化成冬日里的那顆梧桐樹上的枯葉,隨意飄零,卻與我沒有什么大礙。于是我這平淡之人此刻也如一滴水投入了大海的懷抱一樣沒有聲息地融入到洪流里。

睡覺是一件特別神奇的事兒。可以遇到最美麗的夢境,夢中繁花無數(shù),仿佛是一個山坡,我只在其中留連,走過去是一片綠意蔥蘢的灌木,坡底是一望無垠的田疇。田間有著齊整的秧苗,很嫩,很小,仿佛與那繁花竟不是一個季節(jié)。這與我來說仍是美麗,因為只有在夢中可以將時空錯位,將過去的拉回到現(xiàn)在,將曾經(jīng)的移植進未來。無從理會夢境的含義,只是喜歡,讓我在仿佛與人世不曾關聯(lián)的時間里還享受著一份愉悅,一份現(xiàn)實中渴望的風景。

睡覺也是件非常美麗的事兒。所謂美容覺、“睡美人”的故事,從這一角度來看也挺科學。大體上,睡去的人都較安詳平和,當然,有些惡夢回旋面目可憎卻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而自然的走出睡眠會讓人受益無窮,首先,身心倍感舒爽,心情變得美麗,做事效率奇高。做完工作,出去走走,在明媚的春光中真是每個細胞都熨貼,每一次呼吸都暢快。于是大搖大擺地走過巷路,看著那艷艷的迎春花開得正盛,感覺生活真是美好。

睡覺更是件最不負責任的事兒。不需要意識,所有紛爭暫且停歇,仗也不打,會也不開,一齊到周公家里愛干啥干啥,即使是盛大的慶典,也要在睡醒后進行。萬里長征,星球探險,介入上層,脫離民間,美食美衣,名山大川,眼巴巴等你來翻牌子,關緊門窗,裹緊被子,那種安全放松的感覺,會使你更向往人生的美好。

當科學家還在孜孜不倦地試圖了解人為什么要睡覺時,越來越多的人卻不懂這種浪漫了。很多人沉溺在手機、電子的世界里,玩耍得不能自拔,看直播、打游戲,聊微信、刷微博。白天的時間奉獻給工作了,晚上這一點自主的時間總要揮霍一番。

也有人像我一樣,三天兩頭在晚上持續(xù)工作,等停了工作想睡覺時,卻發(fā)現(xiàn),睡覺也不是想睡就能睡了。對于這些人來說,這應該就是他們日復一日的庸常了。

極具現(xiàn)代性的生產(chǎn)方式,能產(chǎn)生出暗夜里燈紅酒綠、香車美人的魔幻世界,能催發(fā)出一周7天24小時都運轉的物質供應體系,內里裹挾的卻是這種與睡眠為敵的價值觀。

想想從古到今,我們與睡眠的關系發(fā)生了多么微妙的變化。古老中國流傳下來的“懸梁刺股”、“囊螢映雪”,再想想我們曾經(jīng)頌揚的“鐵人”精神,放到今天,我們依舊尊重和崇尚這樣的勤奮,也覺得“英雄”是那些不睡覺的人。但更多的是,我們希望自己能成為每天都規(guī)律作息、按時睡覺,還能把工作完成得很好的“能人”。

我想,是時候按著我們那顆不停跳動的心臟,對自己說一聲,睡吧!甚至都不必細說,不睡覺會如何讓第二天的你“身體被掏空”。你得明白,我們可以隨自己的興趣懸梁刺股、挑戰(zhàn)極限,卻不能毫不知覺地被卷入一種與睡眠為敵的漩渦中而不自知。

有發(fā)明的靈感,有思維的火花,睡覺之前能記錄的一定記錄,能完成的一定完成。睡覺是輕松的,一定要抓住時光輕松,不要待上班之后又很疲倦。睡覺時與世界隔絕,但不是世界封閉了你,明天還有千條萬條線等你銜接。

臨睡前,來一段柔和、單調的音樂會讓人更放松,Kenny·G的薩克斯曲《回家》我就很愛聽。像一個夏夜乘涼的孩子坐在老槐樹下靜聽老祖母講述美麗的神話故事那樣,悠揚而思念;像感受陽光下的海灘,叫人心曠神怡,暫時忘記煩惱,心情放松,從而安然入睡。

夜幕已臨,你難道不該打一個哈欠,在溫馨的氣氛中幸福地睡去嗎?明天,再見。

佳佳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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