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末,一樁靈異的兇殺案發生在中國的一座濱海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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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發第三天,凌晨一點。
警局里很靜,沒有一絲光亮,窗外呼呼的海風吹打著二樓的玻璃,又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突然,一道閃電劃過S市漆黑的夜空,整個警局被照得通明,一個身穿警服的女人伏在混亂的辦公桌上,她的眉頭是緊鎖的,睫毛在不停的顫動。“劈咔”緊接而來的雷聲震的玻璃嗡嗡直響,隨后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
黑暗中發出細細嗦嗦的聲音,“啪”,桌面上的臺燈被點亮了,昏暗的燈光充斥著整個警局二樓,陳sir理了理散亂的頭發,燈光映襯下是一張美麗的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此刻這張臉上少了幾分血色。他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表,已經睡了兩個時辰,整整兩天過去了她也只睡了這兩個時辰,她的雙眼里布滿了因睡眠不足而產生的血絲。
這次的案子不同于以往,死者杰克是美國政府重要的議員,上邊只給了陳sir三天的破案時間,三天破不出案,陳sir就會被革職。
最后一天的時間,如果案情再沒有進展,她就只能再提審艾雪來挖掘線索了。
不過在那之前她打算再去一趟案發現場,擅長深夜思考的陳sir希望還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案發地點就在警局對面的別墅群,靠海,一共有三十多幢,杰克住的是離警局最遠離海最近的一幢。
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陳sir撐著印花油傘走出警局大門,冷風吹的她不禁打了個寒戰。馬路上的積水匯聚成一條條小溪流,托著已經凋零干枯的梧桐樹葉片向遠處極速奔去。
陳sir穿過一條寬大的馬路走進了別墅區。
別墅區里面房子排列錯落,絲毫沒有規律可循,別墅與別墅之間的空地種著很多高大的梧桐樹,樹上的葉子還有一半左右沒有凋零。天色陰暗,別墅區里面的氣氛有幾分陰森,負責看門的大爺已經熄滅了小木板房里的燈,他透過小房的窗戶注視著正快速走入別墅區的陳sir。
很快,陳sir來到了杰克居住的31號別墅,她打開房門走了進去,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在門關閉的一剎那,風雨飄搖,樹葉沙沙的聲音全部都被隔絕在了外面。陳sir打開房間里的燈,簡單的巡視了一遍整齊的一樓,沒有發現異常,她小心翼翼的往二樓走去,高跟鞋與木質樓梯碰撞的聲音在這個靜的出奇的房間里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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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燈被點亮,客廳的正中央一片血跡已經干涸,那里就是杰克尸體被發現的地方,案發當天留下的血鞋印還清晰的在那里,陳sir看著那個血印的花紋,漸漸陷入了回憶。
兩天前的夜里大概晚八點左右,正在警局值班的陳sir接到這起案件的報案電話,電話那邊是一位女性,當時她的聲音顫抖的十分厲害,說話嚴重結巴,花了好長時間才把案發地點敘述清楚。
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是陳sir和她的副手羅西,羅西是一位很有辦案能力的警官,畢業于全國某知名警校。兩人很快勘查了現場,死者面部朝上,上身赤裸,下身裹著一條白色浴巾,左胸前被一根竹制筷子刺入,筷子是半截,露出來的部分十分鋒利,顯然被折斷過,兇手很狡猾,把留有指紋的那半截筷子帶走了。
陳sir趕到時,尸體下面一大灘鮮血還沒有凝固,離尸體不遠處有一只清晰的高跟鞋血印,一米遠外的電視還播放著影視節目。當時,報案的女性正蹲在房間的角落里,她雙手環抱雙腿,身體縮成一團,整張臉埋的很低,散亂的頭發一團糟,身體不斷的瑟瑟發抖。陳sir走過去想從她嘴里得知一些其它的線索,但當陳sir靠近她時,她突然抬起頭,一張臉十分慘白,雙手不斷對著陳sir抓撓,嘴里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隨從的警員立馬將這個很可能已經受到精神刺激的報案者銬了起來。
很快,警局的刑警大隊趕到迅速封鎖了整幢別墅,并帶走了神經異常的報案女子,法醫分別取了死者和鞋印的血樣,陳sir和羅西又帶人仔細勘查了整幢別墅。勘查現場的過程并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只有一個可疑的鞋印,陳sir命令法醫把死者帶去做死亡鑒定,自己則帶著羅西等人離開了現場。
當晚,陳sir向上級匯報了案情,并連夜提審了報案女子,這名女子的精神狀態還是很糟糕,并且滿臉疲憊。
陳sir:“姓名”
女子:“艾雪”
陳sir:“性別”
艾雪:“女”
陳sir:“你今晚為什么會出現在杰克的別墅里?”
艾雪:“…”
陳sir:“希望你能積極配合回答我的問題。”
艾雪:“我和杰克是情人關系,他給了我很多的錢”
陳sir:“他是美國人,來中國才兩個多月,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艾雪:“我在鬼街的戲院演戲,他經常來聽,所以就認識了。”
陳sir:“杰克還常接觸什么其它人嗎?”
艾雪:“這個我不清楚”。
陳sir:“能簡單給我描述一下昨晚你到達現場的經過嗎?”
艾雪:“嗯,讓我想想.....昨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吃過晚飯按照和杰克約定好的時間,我準時到達別墅區門口。到了門口時,看門的老大爺看到了我,他當時好像很怕我的樣子,對著我用手勢比比畫畫,嘴里‘咿咿呀呀’說著我聽不明白的東西,看樣子他像是個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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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雪頓了頓,又繼續往下說
“我有點害怕就快速的往杰克的別墅走,我打開門,門往常都是鎖著的,可今晚上并沒有鎖。杰克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向我打招呼,我當時以為他在洗澡,可是我沒有聽到水聲,只能聽到二樓電視播放的聲音。之后我像往常一樣上樓,腦袋剛高出二樓地面的時候,我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杰克,我當時以為杰克在做惡作劇,就趕緊跑過去,當我走到他身邊時才發現真的出事了,他的身下有一大灘血,樣子相當恐怖。”
講到這里,艾雪的嘴唇開始顫抖,她死死的盯著陳sir,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她仿佛回想起了案發當場的場景,再一次變為瘋癲的樣子,張牙舞爪,審訊沒法繼續下去,陳sir讓下屬把艾雪帶去休息。
走出審訊室時已是案發第一天早上八點多,陳sir接到了上級的電話,電話里長官十分嚴肅的通知她杰克是美國重要議員,而她有三天的破案時間,即日起三天之內如果不能破案成功,她將直接被革去警局局長的職位。
回到警長辦公室陳sir開始認真審閱羅西剛剛交給自己的死者杰克和報案女子艾雪的個人資料。
杰克,男,49歲,美國人,現任美國政府議員,已婚,來華兩個月度假,再過一個星期就要返回美國,來華無其他人陪同。
艾雪,女,27歲,中國人,現在鬼街戲院唱戲,未婚,其他情況暫不詳。
看著這簡略到不能再簡略的資料,陳sir眉頭緊鎖起來。一整個下午陳sir都在焦急的等待尸檢報告中度過。
終于,傍晚時分尸檢報告出來了。
陳sir仔細查看了尸檢報告,報告上顯示死者死前曾喝過帶有蒙汗藥的水,而且最終確實由筷子刺入胸膛而斃命。
案情重大,陳sir絲毫不敢怠慢,立即通知了手下警官連夜召開案情發布會。
先是警長陳sir對案件及死者死因做了較為詳細的介紹,之后就是大家七嘴八舌的發言。
其中羅西警官的發言最為精彩,他推測說這名報案的女子就是兇手,原因有以下幾點:
1、杰克最常接觸的人就是艾雪,她有足夠的作案時間。
2、現場留下的帶有血的鞋印和艾雪腳上穿的鞋鞋印完全一致。
3、現場除了艾雪并沒有發現其他可疑人的指紋或腳印等痕跡。
4、根據杰克尸體的位置及姿勢判斷,他死前并沒有和兇犯進行激烈的搏斗,現場也沒有打斗過的痕跡,很可能是熟人作案。
羅西的觀點得到了絕大多數警員的支持,搏得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但是,僅僅根據這些推論還不夠,因為艾雪沒有殺人動機,所以這些還不足以指證艾雪就是兇手。
如果當天晚上八點,還不能證明艾雪就是兇手的話,艾雪將被釋放,警方無權扣押一個普通人超過24小時。
當天晚上,沒有掌握足夠指證證據的警方釋放了艾雪,而艾雪由于間歇性瘋癲,被送往當地的精神病醫院做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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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發第二天,陳sir前往艾雪所工作的鬼街。
鬼街是S市的一片居民區,距警局很遠,據老人們說,抗日戰爭時期,鬼街那里是日本人的埋尸坑,埋過幾十萬人,到了深更半夜的時候總能聽到鬼哭聲,那里也因此得名鬼街。
鬼街的街道由一些居民樓間逼仄窄小的胡同交叉相接組成,陳sir停好車,根據胡同里三三兩兩的行人的指引很快來到鬼街深處的戲樓,戲樓有三層高,完全的復古式風格,沒有院子,一進門就是一處很大的戲臺,臺前留有足夠大的空地位子供客人看戲。
陳sir來到后臺,向負責人員出示了警官證件并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負責人向陳sir講述了有關這個老外的事:
開始的時候只有艾雪演出這個人才會來,艾雪休息時那老外總是跑到后臺來找艾雪,兩人有說有笑看上去關系很不一般。我們戲班子里有一位叫米露的戲員和艾雪長得很像,后來他就經常認錯人,米露的戲他也跑來聽,常跑到后臺來糾纏米露,我們工作人員看到就去和他解釋說他認錯人了,他才會操著一口不流利的中文道歉離開。
陳sir在后臺見到了正在準備晚上演出的米露,一入眼米露長得和艾雪確實有七分相似,但是詢問之后知道兩人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陳sir向米露詢問了有關杰克的事,她和負責人說的基本一致,當陳sir提到杰克已經死了的時候,米露表現的很淡定。
快到演出時間時,米露去妝棚補妝,只剩陳sir一人在后臺,她在后臺走走看看,無意中她看到了米露放鞋的鞋架,鞋架上擺滿了演出穿的鞋,最下面塞著一雙普通的女士高跟鞋,鞋子很舊,陳sir把鞋子提出來看了看,游走了一圈之后沒有新的發現就返回了警局。
回到警局后的陳sir整理了一遍案件的線索,這個案子讓她感到十分棘手,兇手幾乎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線索,后來夜色漸漸深了,陳sir睡了過去。
這就是案發后前兩天所發生的事。
此時是案發第三天凌晨,陳sir正蹲在案發現場二樓望著那張血鞋印發呆。
在腦子里捋了一遍這兩天的經歷,陳sir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他注意到了一個之前并未在意的細節。
“我怎么才想到,鞋子,鞋子,問題就出在鞋子上,米露鞋架上的那雙鞋和案發當天艾雪穿的鞋一模一樣,我當時覺得同為戲員的米露和艾雪有相同的鞋子并不奇怪,但現在再聯系杰克曾在后臺騷擾過米露的話,米露有絕對的殺人動機。”,陳sir還蹲在杰克別墅的二樓望著那個血印,但是此刻她的嘴角勾起了四十五度的笑,她仿佛看到兇手的狐貍尾巴漸漸的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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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 sir迅速離開別墅,朝警局走去,此時天已經朦朦亮了,雨也停了,不過天空的黑云并沒有散去,而且顏色仿佛更加深了,不久之后可能還會有一場更大的雨降臨。
陳sir很快回到了警局,下屬匯報給她一條消息:“羅西警官今天請假了”。
今天是案發的第三天,也是破案的最后期限,陳sir絲毫不敢怠慢,她決定再去鬼街會一會米露。
正午的時候陳sir駕車趕到了鬼街,鬼街的氣氛還是一樣的陰森,天空的黑云翻卷著,一場大雨馬上就要來臨了。
陳sir快步的向著戲樓的位置走去,在陳sir剛剛走過的一個路口拐角處,一男子悄悄的探出了身子。
? ?當陳sir到達戲樓之后才得知,原來每周的這一天戲樓都放假,整個樓里面空蕩蕩的,只見到了昨天那個負責人在后臺。負責人見到陳sir也很熱情,積極的配合陳sir給米露打了電話,說這邊戲班子有事請她來商議一下。
陳sir一邊等一邊在戲樓里面逛著,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她聽到后邊有腳步聲傳來,還沒等她轉過身,就被身后的人一記重擊給敲暈了,之后陳sir摔倒在了地上。
陳sir意識蘇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凳子上,身前一個壯實的男子背向著她望著窗外的傾盆大雨,這男子她再熟悉不過,正是她的副手羅西。
此刻,陳sir終于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兇手早已設計好的圈套之中,而這個幕后的兇手正是羅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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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sir:“杰克是你殺的?”
羅西:“沒錯”
陳sir:“為什么要殺杰克?”
羅西:“…”
陳sir的語氣開始變得激動:“你知道嗎?你是一名警察。”
羅西轉過身,開始一步一步向陳sir靠近,他臉上的表情變得陰險無比:“你說的很對,我確實是一名警察,但是如果沒有你的存在,我早就坐到警局局長的位置上了。”
陳sir的臉上開始出現了不解的神情:“你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殺掉我為你自己升職嗎?”
羅西:“沒錯,當我尋找作案對象的時候,杰克不合時宜的幾次三番對米露動手動腳,而米露是我的未婚妻。”
陳sir恍然大悟:“然后你就選擇了杰克作為你的目標?”
羅西:“是的,殺死杰克我才能一步步把你引誘上鉤。”
陳sir:“可我還有幾點疑惑。”
羅西:“你問吧?我會讓你明白的死去。”
陳sir:“你是怎么躲過別墅區門衛大爺的眼睛的?”
羅西:“作為一個在部隊嚴格訓練過的警官,躲過門衛的眼睛并不難。”
陳sir:“是你要米露偽裝成艾雪給杰克下的蒙汗藥?”
羅西:“是的,這一點完全要感謝艾雪和米露相似的長相,然后我進入別墅用筷子殺掉了他。”
陳sir:“你在案情發布會上的發言完全就是為了迷惑在坐的警員?”
羅西臉上的笑變得又陰險了幾分:“是的沒錯,我把罪證指向艾雪,并讓你們所有人都掉以輕心。”
陳sir:“你殺掉我,又怎么可能躲過法律的懲罰?”
羅西:“艾雪就是殺死杰克最好的替罪羊,一旦你消失了,一切就都會順理成張,沒人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說完,羅西的臉變得猙獰無比,他的手上出現了另外半截筷子,一閃之間刺入了陳sir的胸膛,陳sir眼睛瞪的圓圓的,嘴里發出微微嗚咽的聲音。
當晚羅西去精神病醫院“探望”了艾雪,之后艾雪被確診為重度精神病患者。
第二天清晨,S市街頭賣報的男童像往常一樣吆喝著:”號外號外,兇殺案告破,情人艾雪圖財害命殺死杰克,陳sir警官神秘失蹤,羅西警官代理陳sir的職位調查陳sir失蹤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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