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安放的鄉愁

我們就像風箏,而故鄉是那條牽著我們的線。

母親打電話來給我說:三婆過世了,過世前的那幾天,三婆突然瘋瘋癲癲的喊著,她要回家,她要回家找媽媽。

母親說這些話時語氣里充滿憂傷,我的心里一陣難過鼻子酸酸的,差點就掉眼淚。

三婆是我的鄰居,是個很善良的老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聽老人們說,因為三婆的老家河南遭遇水災,那一年三婆才六歲,三婆的父母就用籮筐挑著三婆來到我們這里逃荒,因為沒有吃得就把三婆賣給了我們當地的一戶人家做是童養媳,三婆的丈夫在他們兄弟排行老三,我們就叫他三爺。

好在三爺對三婆還不錯,三婆一共生了五個兒女,兒女們也都對她很孝順,但是這么多年三婆經常托人打聽,她老家在哪里?父母在哪里?

最后也找到了她的老家,只是三婆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她娘家的兩個弟弟也來看過她,后來就偶爾通電話,最后弟弟們也相繼去世了,就斷了來往。

后來三婆也七十多歲了,坐在門口曬太陽,總是會和村里人提起她的老家,眼睛望向村口,嘴里喃喃自語“我沒有媽媽了,沒有家人了,在也沒有人來看我了。”

她對老家,對媽媽的記憶,也許還停留的她八歲那年,在那個她出生的地方才生活了八年,卻牽掛了六十多年。

我知道三婆牽掛著她父母,想念她的家鄉,一生都想回去。

只是當時年幼的我,不知道多年的牽掛和鄉愁,對從小離家的三婆來說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后來我去了南方上班,幾年才回一次老家,回去時三婆總是給我烙好我愛吃的餅,細心的用布包好說:“小花,記得常回家看看你媽,還有不要找外地的男朋友啊!離家太遠了就回不來了。”

我笑著接過餅說:“三婆,就算我嫁到外地了,現在的火車啊飛機啊可方便了,我想家了隨時可以回來啊。”

三婆緊張的說:“你不懂,人老了一定要落葉歸根的。”

現在,我才明白三婆當初的心情。

記得當時父親也說過一句話:你現在還太小,“落葉歸根”這四個字你到五十歲以后就會明白的,只是那個時候就太晚了。

說完父親沉默許久。

我們從出生在那片土地上開始,心就被烙印了,印著故鄉的山水樹木,印著故鄉的親人,印著故鄉的鄉土氣息,終其一生的烙印,隨著歲月的曾長會慢慢加深,并且深入骨髓,去不掉也不想去掉。

年輕時,我們總是向往詩和遠方,我們害怕,在那個我們出生成長的地方一直到老。于是我們努力向前奔跑,生怕故鄉像一只手一樣拖著我們,不讓我們去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年輕驕傲的我們,把自己比做仙人掌,在那都能活的很好。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年歲見長,我們那從不挑剔的胃,也開始矯情起來,因為嬌貴的它只容得下故鄉媽媽做的家常菜。

當我們不在年輕時,沒有了要征服世界的雄心壯志,我們只想踏上歸途,回到我們出生的故土,那里有熟悉鄉音,親切的笑臉。

年輕時,我們可以為了所愛的人顛沛流離,年老之時只想在合上棺木時,身下是故土。

此去經年的歲月里,鞠一捧故鄉的土,慰籍那無處安放的鄉愁。

三婆,一路走好,愿你魂歸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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