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還記得我10歲那年的一天下午,那天陽光很好,我愜意地躺在城郊的草屋之中,聽爺爺講他的冒險故事,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拉文霍德的名字。
“拉文霍德莊園,告死群鴉之巢,暗夜行者之家,優秀盜賊的圣地,傳奇刺客的起點。”爺爺的聲音低沉而又清晰。
“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東北地區,越過那條河,再穿過一片有著強盜土匪出沒的草原,你就到達了奧特蘭克群山之邊。進山后,細心尋找,你會發現一條人跡罕至的羊腸小道。順著小道開始一路登山,躲開幾次蛇咬蝎蟄中毒身亡橫尸荒野的危險,避過幾次失足踏空跌落深谷肝腦涂地的厄運,最終你會到達小路的終點,山間的一面石壁。”
“但是道路并未到此終結。你要細致觀察,耐心尋找,最終你會在一塊巖石后發現一個山洞。大膽地走進山洞,除非你想半途而廢。接下來,你會在山洞里發現一口巨大的鐵皮箱子,箱子里裝滿了貴重的金幣和耀眼的珠寶——任何一個足夠節儉的人只要從中抓一把便可衣食無憂的安度下半生——箱子口處縫隙透出的閃耀的金光就是最好的明證。”
“別管那箱子,除非你已經忘記了你為什么才會來到這里。那口箱子不過是個誘餌,是個陷阱——然而意志不堅定的廢物們仍舊會被這誘餌所迷惑以至打開那口箱子掉進陷阱白送性命。你要接著前進,繼續尋找。”
“在箱子對面的巖石后,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小道裂隙。那就是你要找的東西,也是最大的考驗。這樣一道裂隙,即便是一個孩子也只能很小心很艱難的鉆過去。每一個人都會擔心裂隙的另一頭有個心懷惡意的人守在那里……”
“但是不要猶豫,直接鉆過去。先伸出手腳給對面那可能存在的人去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是先把頭伸過去更好通過一些。最終,當你終于穿過裂隙后,你會發現你已經站到了一座美麗的莊園里。在青翠整齊的草坪上,兩名面無表情身穿黑衣背背長刀的女刺客會告訴你,你已經到達拉文霍德莊園了。”
“后來呢?莊園里面都有些什么?”我正聽的入神,爺爺卻突然停了下來。
爺爺抽了一口煙草,慈祥地笑著撫摸我的頭:“不是所有故事都有后來的,小鬼,那邊的箱子里是我帶回來的烤雞,你最愛的,快去吃吧。”
爺爺是一個盜賊,在我父母被亡靈天災所殺之后,他帶著我四處流浪,并總能給我帶回來一些吃的和一些好玩的物件。可是這次,拉文霍德對我吸引遠遠超過了烤雞,我興奮又期待地瞪大了眼睛,等著爺爺告訴我后來的事情:“那里究竟有什么,是不是有很多高手?”
“呃……”,爺爺有些吞吞吐吐的,“那里……,其實和別的地方相比也沒有什么特殊的,高手嘛……當然很多,我還學到了不少,否則你以為我這一身本事是怎么來的。”
“爺爺好棒!”我開心地拍手,起身去拿起那香噴噴的烤雞,準備開吃。
“嘭!”一聲重響,我們的屋門被一腳踹開了,門外的風灌了進來,在這和煦的陽光下,依然讓我感到一陣寒意。我望向門外,那是幾名身著盔甲、手持長劍、氣勢洶洶的衛兵,這陣勢讓我不由地驚叫了一聲,手中的烤雞連帶著油紙包都掉在了地上。
“見鬼……”,爺爺低聲罵了一聲,迅速拿起了他的武器,一柄短劍和一把匕首,擺好架勢。
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走上前來,看他的裝束,應該是他們的頭頭兒。他的聲音很洪亮:“別抵抗了,把東西交出來,可以饒你們不死。”
“什么東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別裝了,老家伙,你清楚你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你是個盜賊,我們都知道。”
“是的,我是個盜賊,但我從來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從不盜取窮苦人家的財物。昨晚在那位大人家里我只拿了一點吃的,因為我要照看我的孫兒,我想這點東西對那位大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吧。”
“不,還有更重要的東西遺失了,大小姐的夜明珠,快點承認再交出來吧,這樣我們只會砍下你們兩個人的右手以示警戒,負隅頑抗的話,你們都要死。”
爺爺嘆了口氣:“如果你們真的想領教拉文霍德的手段,那就來吧。”小聲的驚呼,看來那些衛兵們都說聽過拉文霍德的名頭,眼中出現了恐懼,相互交換著眼神。
這時,爺爺向我使了一個眼色,向墻角的一處努了努嘴。我明白,他是想讓我先走,在我們這個破舊不堪的草屋,墻角的那處有一個小小的破洞,可以讓一個小孩從容通過。
“我不走,爺爺,我要親眼看你打敗這些壞人!”我大聲說。“閉嘴!拉文霍德宰人的手法,可不是你這個小鬼能看明白的,你留在這里只會讓我分心,只會是一個累贅你懂嗎?快滾!”爺爺扭過頭,滿眼通紅地對我喊。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我哭著向我們屋里的那個破洞跑去。“抓住他,別放跑一個。”首領發話了。在衛兵要從爺爺身邊經過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敢把后背對著拉文霍德的刺客!”老人冷冷的聲音讓他們望而卻步。而我也順利地從屋子里鉆了出去。
我跑了很久,獨自在野外游蕩,我又驚又怕又是擔心,直到天色已經全黑,我才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草屋,沒有爺爺的蹤影,只是地上留下了很多血跡。爺爺是拉文霍德出來的,他一定是干凈利索的干掉了幾個衛兵,嚇跑了其他的衛兵,然后又去給我找吃的了。我這樣想著,慢慢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清晨,爺爺依然沒有回來,饑腸轆轆地我選擇去城里找些吃的,在城鎮中心,我發現圍著許多居民,他們紛紛向上方看著,順著他們的目光,我抬起頭,然后看到了我終生難忘的景象。
我的爺爺,那個總是親切地撫摸著我的頭,喜歡抽煙草的爺爺,如同掛在糧倉里的風干肉一樣被掛在高架上,渾身是血,雙目空洞,已經死去多時了。
不!我的腦袋里嗡地一聲響,跌坐在了地上,眼淚不自覺地流滿了雙頰。一瞬間我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也似乎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了,但又有許多雜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果你們真的想領教拉文霍德的手段,那就來吧。”那時候,我還信心滿滿。“拉文霍德宰人的手法,可不是你這個小鬼能看明白的。快滾!”他只是想讓我快點離開。我終于明白了,其實爺爺一直都在騙我,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盜賊,從來都沒有去過拉文霍德莊園,只是在游吟詩人那里聽到了一些關于拉文霍德的傳說。可是,為什么,普普通通的我們會遇到這種殘忍的事!
我該怎么辦?我茫然不知所措在坐在那里,一旁的居民在討論著又是哪個窮兇極惡的不法之徒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好想拉著他們向他們說我的爺爺不是壞人,他是善良的!可是我知道這樣是一點用都沒有的。突然,我想到了衛兵們聽到拉文霍德時那驚懼的目光,如果拉文霍德和它的刺客們能夠拿來嚇唬衛兵,那么它一定不僅僅只是個傳說!
一股火苗開始在我的心中燃起,并燒成了熊熊大火。我站了起來,抹干了眼淚。“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東北地區,越過那條河,再穿過一片有著強盜土匪出沒的草原,你就到達了奧特蘭克群山之邊。進山后,細心尋找……”爺爺當時的話,每一個字我都記得請清楚。不管再怎么艱難,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地方,成為一個真正的刺客,然后回來,討回那屬于我的正義!
爺爺說過,有些故事是沒有后來的,不過我還是想講講后來的事,歷經磨難,我終于成為了拉文霍德的一名優秀的刺客。回到舊時的城鎮,通過調查,我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位大小姐的夜明珠其實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丟的,恰好那一天爺爺去那里為我盜了一些吃的,大小姐怕被責罵,就借機說夜明珠也被偷走了,但是面對被抓來的我的爺爺,她依然沒有改口反而下令嚴刑拷打。而那位衛兵隊長,在遍查我們的住所依然一無所獲之后,他已經產生了懷疑,可是他所做的依然只是順應命令,討好權貴。
這樣的人,時光的流逝根本不足以沖刷他們罪惡,盡管耽誤了一些歲月,他們最終還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想問我如何處置他們的?這就不方便多講了,用我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問題已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