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起初是冰,后來會是水。起初是硬邦邦的盔甲,后來得是柔軟的血肉。
1.
前兩天考研結束,和研友一起亂扯的時候,不知道怎地就扯到了《惡作劇之吻》,她忽然說:“其實,這部劇對我影響特別大。”
空氣中似乎彌漫了一股八卦的味道。
“怎么講?”
“我那時候啊,總覺得自己可以遇得見江直樹那樣的人,所以就把自己活成了袁湘琴,傻傻地去追,狠命地追。”
“后來呢?”
“后來,后來就怎么都遇不見江直樹啊,第一個劈腿了,第二位,第二位……”
2.
第二位是研友的心頭所愛,冷冷的,酷酷的,炫炫的,不怎么愛理人,哪怕是后來在一起,還是研友更主動一些。
研友將他稱之為“佛系”。
沒有太多浪漫的成分在,就連在一起也是如此,追他的時候研友給他打了八百通電話。
研友問“你在哪,干嘛呢,玩兒啥呢,今天天挺好,起了沒,一會兒要干嘛?”
他答:“在宿舍,打游戲,游戲,對啊,起了,去撒尿。”
就連倆人在一起,也沒有什么浪漫的橋段,一大群人吵吵鬧鬧地出去玩兒,席間大家喝了點小酒,有那么點微醺,幾個人咋咋呼呼開玩笑,瞇著八卦的小眼睛,最后搜羅到了研友和男生身上。
有一個誰先壞笑起來,挑眉毛,站起身,端酒杯,拖著夸張的尾音,幼稚得像個弱智。“唉,你倆挺近乎的哈,你倆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研友才將將羞紅了臉,低垂下頭,那起哄的人便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辣雞。研友心中哀嘆。
酒意,泛紅的臉頰,迷離的眼神,昏暗的光線,要么說黑夜迷人又危險呢,大馬路上的路燈,遠處一片車海,呼嘯著的鳴笛,就已經有了曖昧和浪漫的大背景。更何況還是一群人待在小房間里,兩個人偏偏這時能相視又一笑,這戲已然成了一半。
后來,又有人起哄,他們便暈暈乎乎地就在一起了,甚至還沒聽到他那一句鄭重其事的“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3.
在一起之后,他們也確實像對情侶。
晚自習下課,男生等研友下課,倆人一起走過一段長啊長的林蔭大路,偶爾聊兩句,偶爾就忐忑著心情什么也不說。大冬天,研友買杯熱騰騰的奶茶揣好了,呼哧呼哧跑到他的教室給他,他接過來,偶爾笑,偶爾不笑。也有那么兩回,研友到了奶茶店門口,停下腳步,男生不解,看她,她訕笑:“我想喝奶茶。”男生說,哦哦好,然后進了奶茶店,買回來兩杯奶茶,她揣進懷里,像寶貝一樣護著。
“再然后呢?”
再然后,男生喜歡打游戲,研友就巴巴跟著在網吧里呆,終于練就了一身好武藝,能把很多不入流的玩家罵的只敢默默舉報她。
他們也生氣的,主動的是她,生悶氣的也是她,悶到心里氣壞了,看人家那位依然風輕云淡,就氣不過,拉過他,瞎咧咧兩句。
他問:“為啥生氣?”
研友:“@¥¥%……反正我就是很氣。”
他說:“那我倒覺得你這樣生氣很沒有道理@#%%…………”
研友背藝術基礎時背過那么一句“別林斯基以雄辯的氣勢……”背到這句時,她腦海里想到的就是男生那噼里啪啦的一張嘴,想要罵他詭辯,卻又找不到半點漏洞,最終只能像只斗敗的公雞,懊喪地垂下頭。
“好吧好吧,你有理,你行你厲害,是我無理取鬧。”
男生卻像是絲毫沒有體會到她這句話里面的小情緒,拈花一笑,眼角都是可惡的睿智。
4.
男生生日的時候,研友每年都會送個大蛋糕,寫點肉麻兮兮的文字,巧的是,男生的舍友也總會湊錢買個蛋糕。
夜半,大家各回各家時,研友刷朋友圈,男生例行公事般發了一張圖,配文:“我愛你們。”
研友說:“我不想做“你們”當中的一個,我想做一個“你”,唯一的一個“你”。”
哪怕是這樣,也過了三年,哪怕是三年里,他每年的生日,她都會想方設法給他驚喜,而他只送過一瓶香水給她。哪怕是三年之后,思索前后,能記住得也只有他們一起像是老夫妻一樣散步吃飯,哪怕這些年里,火一般熱情的只有她,而他永遠都像個石頭,偶爾便曬得暖了些,回給她那么點微薄的溫暖。
5.
研友說,起初是自己完完全全掉進直樹的坑里了,放低姿態跟在他后面更像是一種修煉,總覺得他哪一刻對你笑笑,就是你往上升了一級,你知道的,這種打怪升級總讓人上癮,他總是誘惑你投入得多一些再多一些,直至難以自拔。再后來,博歡心似乎她的愛好,把他捧得太高,一不小心,好像就失去了太多的自己。
再至后來,已然不是她的成就感和勝負欲在主宰自己了。
她一再跟我強調,她是真的喜歡他的。
喜歡意味著什么呢?
意味著可以為你低到塵埃,卻總也不愿意這么一直低下去,低入塵埃是為了開出一朵鉆天破地的花兒來,而并非是被你踩到腳下,終日與惶惶孤寂為伍。意味著當我總也看不到曙光的時候,我會凋謝,會離開。我會想要你是冰塊,我把我的熱情給你,然后我們一起做春天里柔情的一汪水。我會恨你是塊石頭,我總覺得哪怕是塊石頭,也該蹦出來一只孫悟空,可你始終只是塊石頭。
所以,后來,她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她覺得也許他給不了她想要的。
沒有人提分手,她是不舍又期望,他呢?該是始終體會不到這樣喜歡一個人的幽微的心事。
分手是在畢業來臨之際,她考研,他工作,兩個人都有各種事情要忙,聚少離多,研友提出來:“那這段時間我們就先剛忙各的吧。”
他說,好。
于是,就莫名其妙地變成分手。
6.
分手自然是要難過的,流了幾場眼淚之后,她也有了幾分解脫。
倒是他,后來竟然有了幾分留戀,跑過來同她哭了一場,問她:“等你考完研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若是這樣便也是好的,男女情事的一場較量,該是如此的,你弄丟了我,自然是要你來找回的,只不過,后來,她考完了,他果然去追了,別人。
7.
最近佛系這個詞實在太火了。
她也用佛系評價她的這個炫酷冷傲的前男友。
佛系該是什么樣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愛一個人該是什么樣的。
愛一個人啊,起初是要有那么幾分忐忑的,大膽的男生也要在心里排練個幾次才能牽上女孩子的手。愛一個人啊,得是眼睛里嘴巴里心里滿滿當當都是她的,愛一個人,起初是冰,后來會是水。起初是硬邦邦的盔甲,后來得是柔軟的血肉。
江直樹孤傲炫酷嗎?
但他氣沖沖問湘琴要回自己書包的時候還是要凹造型的,他路上碰到湘琴的朋友知道湘琴被放鴿子的時候,第一件事也是打電話給湘琴,然后帶回去她喜歡的蛋糕陪她。他的冷靜理智,他的孤獨困惑,他那緊閉著的窗,只有湘琴能夠跌跌撞撞地闖進去,然后把他用來防守的軍隊,擊得落花流水。
哪怕再佛系,哪怕再高冷炫酷,遇見愛情,終歸是藏不住的,止于唇舌間的愛,總會從眼神里傾瀉而出,然后溫柔會隨著夜風一起,鋪滿攜手而歸的路。
佛是一個人修,愛是兩個人牽手。
要么你伸手,要么我轉身走。
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