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長地久有盡時,此恨綿綿無絕期”--《長恨歌》領讀(十三)

各位親愛的書友好:
《長恨歌》共讀時間:6月1日-6月15日
今天我們的共讀目標是王安憶《長恨歌》的第三部第四章。

今日共讀:
不久之后,“老臘克”從對王琦瑤世俗人眼里畸形的迷戀之中清醒,欲抽身遠去,帶走了王琦瑤對這人世最后的留戀。放有黃金的五斗柜鑰匙卻輾轉到了破產的“長腳”手中,行竊因王琦瑤的清醒變成了搶劫。惱羞成怒,“長腳”掐死了這位寂寞而優雅綻放一生的昔日的滬上名花。

12 禍起蕭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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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視覺的轉移,我們看到了上海平安里一幕幕的內景,現在我們終于看到了王琦瑤的窗口,原以為那里是寂寞的,不料全是人,沙發上,椅子上,甚至地板上,有坐著,有靠著,也有站著,還飄出小壺咖啡的香味。這里正開派對,你看有多熱鬧!

雖然來開派對的人很多,但常客還是那幾個, 一個老克臘,再加張永紅和長腳一對。如今,他們更加稔熟,經常約好了一起行動,到哪里吃飯飲茶,又到哪里看電影跳舞。

冬天來到的時候,王琦瑤便在自己家燒一個火鍋招待她的三個老朋友。鍋下的炭火一爆,發出紅光,從下向上照耀了王琦瑤的臉,這張臉陡然間現出皺褶,一道道的,雖只一霎間,坐在對面的老克臘卻全看見,心里先是一驚,后又是一痛,想:她是一個老夫人了。

火鍋夜之后,老克臘又去了幾次王琦瑤家,王琦瑤對他說了許多有趣的事情,還向他敞開了幾十年的秘史。有一次王琦瑤在煙霧中笑著說這場戲差不多也演到頭了。他微微一戰,覺著一些陰森可怖。

老克臘最近一直感覺自己在似的,他常常事先就定下一些活動和約會,可等到晚飯后七八點鐘,夜間的節目即將拉開帷幕,他卻不由自主地車頭一轉,駛上去王琦瑤家的路上,就好像那些夢魘在向他招手。

老克臘再是崇尚四十年前,心還是一顆現在的心。電梯降落,他的激動也平息下來,余下的是一點親情般的感動。這時候,他想起了王琦瑤,她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的樣子浮現在眼前。他的心很溫柔地抽搐了一下,他想:是了結的時候了。

終于有一天,王琦瑤放下所有的自尊,把李主任留給她存有金條的雕花木盒推給了老克臘,求他陪他幾年的時間。王琦瑤的話像刀子一樣割他的心,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流淚。他想王琦瑤這四十年的羅曼蒂克竟是這么一個可憐的結局。他沒趕上那如錦如繡的高潮,卻趕上了一個結局,這算是個什么命啊?最后,他是用力掙脫了走出來的。

老克臘想,這地方他再不能來了!過了幾天,他把王琦瑤家的鑰匙托給張永紅,說等她哪一日去王琦瑤家時,交給她便可。

13 碧落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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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腳認為王琦瑤當過有錢人的外室,手頭肯定很寬裕,心里頭一直很想和她做點倒賣黃金外匯的生意。有天王琦瑤請他吃飯,長腳問王琦瑤要不要換外匯黃貨,王琦瑤一口回絕了他,但他并不灰心。王琦瑤有一回病倒了,長腳陪她說閑話,又趁機談起了黑市的黃金價格,并說現在是兌換黃金最合算的時機,但王琦瑤又一次打住了他的話題。

長腳之所以再三試探王琦瑤的口風,是因為他的情況實在不妙。年前他就聲稱要去香港見他表兄,實際上他是坐著三輪卡斗車去洪澤湖販賣水產,這一次他把最后一筆錢都投在這個風險極大的生意上。

當長腳再次出現在張永紅面前時,雖然買的禮物依舊奢華,但人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但話少了,而且有些走神。但他還是繼續吹起去香港的牛皮,哄得張永紅激動得淚光閃閃。這時,張永紅托他把老克臘的鑰匙轉交給王琦瑤,長腳心里燃起了冒險的希望。

長腳連夜就趕到王琦瑤家的后門去試開鎖,第二天,他留下重配的鑰匙后,才把原鑰匙交給王琦瑤。過幾天,他耐著性子陪正在病重的王琦瑤說閑話,幫她做飯、打掃衛生,連續幾天小心地伺候她,弄得王琦瑤也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王琦瑤身體漸漸痊愈后,要開派對請老克臘。但老克臘沒來,長腳知道時機終于來了。十二點過后,酒水喝光,蛋糕吃完,朋友們也走了,長腳幫她收拾了杯盤碗碟,最后一個離開。

半夜兩三點,長腳又重新回到平安里,用鑰匙一一打開王琦瑤的后門和房門,然后撬她的抽屜鎖。這時,王琦瑤打開了燈,長腳并不驚慌,有些羞澀地笑,躲著她的眼睛。

王琦瑤說自己沒有黃貨,長腳撲通跪在她床前,一口一個阿姨求她借點錢給他,并答應給她寫借條。王琦瑤戳穿了他編造的西洋景,長腳變了臉色,自說自話要溜走。

王琦瑤喝令長腳到派出所去自首,并說他在撬鎖時留下指痕,長腳這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動手搶了她王琦瑤的木盒子。搶木盒子的過程中,長腳終于露出了他的猙獰面目,隨后用雙手把王琦瑤活活掐死。

再有兩三個鐘點, 鴿群就要起飛了。鴿子從它們的巢里彈射上天空時,在她的窗簾上掠過矯健的身影。對面盆里的夾竹桃開花,花草的又一季枯榮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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