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有些人誕生在某一個地方可以說未得其所。機緣把他們隨便拋擲到一個環境中,而他們卻一直思念著一處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處的家鄉。在出生的地方他們好象是過客;從孩提時代就非常熟悉的濃蔭郁郁的小巷,同小伙伴游戲其中的人煙稠密的街衢,對他們說來都不過是旅途中的一個宿站。這種人在自己親友中可能終生落落寡臺,在他們唯一熟悉的環境里也始終孑身獨處。也許正是在本鄉本土的這種陌生感才逼著他們遠游異鄉,尋找一處永恒定居的寓所。說不定在他們內心深處仍然隱伏著多少世代前祖先的習性和癖好,叫這些彷徨者再回到他們祖先在遠古就已離開的土地。有時候一個人偶然到了一個地方,會神秘地感覺到這正是自己棲身之所,是他一直在尋找的家園。于是他就在這些從未寓目的景物里,從不相識的人群中定居下來,倒好象這里的一切都是他從小就熟稔的一樣。他在這里終于找到了寧靜。
——《月亮與六便士》
我認為沒有人比毛姆的這段描寫所謂鄉愁和一個人對某個地方的癡迷更準確的感受了。三毛對撒哈拉的“前世的鄉愁”,某些人對一些城市的特有喜愛偏好,好似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故鄉落落寡歡,總感覺故鄉在遠方,不是地理上的故鄉和遠方,而是自己的精神家園,終于找到了一個落腳的地方卻發現這里雖然是陌生的地域卻有著如此熟悉的精神密碼,一切仿佛只是遠別重逢,夢中的故鄉,繾綣縈回萬千遍,只是今日才始得相見。
好像我對北京的感覺也是如此,只有在這里我才安心,盡管生活壓力巨大,可是就是愿意在這個城市里忍受風雨也享受陽光,忍受擁擠也享受悠閑,這里是文化的天堂,孤獨者的心靈故鄉,流浪的終點,在這里我別無所求,只是希望看見每天太陽照常升起,圖書館照常開門,書店依舊亮堂,咖啡廳永遠有一杯熱的咖啡在溫暖你手心,博物館永遠人頭攢動,你可以輕而易舉獲得對世界的好奇關注與了解,文化的寶藏向你敞開,美食美酒任你開懷,即使沒有那么多金錢和時間,走進古老的胡同一樣可以觸摸歷史,瞥見歲月風霜,看一眼紫藤如何花開,海棠如何迷蒙了眼眶,石榴花怎么照眼明,點火櫻桃,荼靡花架,玉淵潭的櫻花如何粉嫩春光,北海荷花如何圣潔炎夏,潭柘寺銀杏如何金黃了冷秋,故宮角樓如何凝固了冬雪,可是這樣就夠了嗎?
“一個人因為看到另外一種生活方式更有重大的意義,只經過半個小時的考慮就甘愿拋棄一生的事業前途,這才需要很強的個性呢。貿然走出這一步,以后永不后悔,那需要的個性就更多了。”,“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愛的環境里,淡泊寧靜、與世無爭,這難道是糟蹋自己嗎?與此相反,做一個著名的外科醫生,年薪一萬鎊,娶一位美麗的妻子,就是成功嗎Z?我想這一切都取決于一個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義,取決于他認為對社會應盡什么義務,對自己有什么要求。但我還是沒說什么,我有什么資格同一位爵士爭辯呢?”(《月亮與六便士》)
我之所以優柔寡斷或許與個性不強也有很大的關系,三毛之所以能選擇留在撒哈拉大沙漠除了有愛的人更是因為堅強的個性和強大的自我,選擇了便風雨兼程,義無反顧,永不后悔??墒俏铱偸钱敂嗖粩?,無法明確清晰判斷事情的未來走向,這絕對是我性格和人格的反應,我是一個過度依賴外部評價來決定自我的人,換言之別人對我的評價對我來說是個沉重的無法擺脫的負擔,我遠遠還沒有成為自我的能力,因為我的感覺可能被切斷了,在我兒時或者少年成長的階段,肯定是某個地方出了問題讓我不能很好的表達我自己,我沒有得到抱持性的成長環境,這些成長的烙印都反應了在我現在的生活中,我太依賴一直以來的這些拐杖和外部聲音了,也許離開父母,擺脫父母對自己的影響才是真正的獨立自主,雖然現在不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可是他們還是深刻影響了我。
現在的我自己是個假自我,我的精神胚胎也許現在才出土,她需要的是我的精神滋養灌溉,魯米的一首詩這樣寫到“有一顆光的種子,種在你里面,你必須用自己去澆灌它,否則它就會死亡。”精神之花必須用血來澆灌,是時候拿出勇氣來剖析自我面對真實自我,并且拿出勇氣去改變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