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阿木是在小區旁邊的美發店里。
每次春節前,總想去弄弄頭發,好自己找找過年的感覺。偏偏這過去的一年,我熟識的幾個師傅都離開了常去的拿法美發店,我也好久沒去弄過頭發了。
時間鄰近,不想去那些所謂的知名店白白被宰,但又總擔心小區的美發店水平有限。老公向我推薦了阿木,這是他近一段時間比較滿意的理發師。老公一向挑剔,若是他覺得還行的理發師,大概也還好吧。
于是去找阿木。他那家理發店不大,也就是小區臨街商鋪里的一個小店面,緊湊地擺了五六張椅子。
一進去就感覺人不少,不光來弄頭發的人不少,店里好幾個小男生,看樣子都在學徒。有兩個歲數稍大,看神情是理發師傅。阿木算是這群人里挺顯眼的一個。一方面是他棕色偏黃的頭發整齊地梳在腦后,扎成了個小馬尾,顯得與眾不同,另一方面是他的穿著也頗有個性。小店沒有統一服裝,大部分工作人員穿的是襯衣或者毛衣,
阿木不一樣,他穿著深藍色上面有金黃色小鳥圖案的襯衫,外面套一件無袖翻領長馬甲,帶子系在身后,從背后看簡直像是穿了短裙,脖子上還細致地搭著經典的巴寶莉棕色格圍巾,耳朵上戴著小耳釘,這份時尚和講究與店里的氛圍真有點不搭。
阿木挺瘦,衣服顯腰身,他走過來的時候我甚至在有個瞬間覺得有點妖嬈。
但接著,看到他唇上專門留的一抹八字須,給清秀的臉龐添了些許男人的剛硬。一開口,東北口音。印象里,這口音往往是給人帶來東北大男人的感覺。
我很好奇,這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人呢?
給我修剪頭發的時候,我一邊和阿木聊天,一邊在大鏡子里觀察他。
他的手指修長,小指戴著雙圈的的環戒,食指上戴著寬指環,看著像藏銀常用的暗色壓花圖案。一只手的手腕上纏著繞了幾圈的菩提子,手背靠虎口的地方還紋了圖案,仔細分辨才看出是一只蝎子。
鏡子里,我看到阿木靈巧地用兩根手指挑起一縷頭發夾住,用另一只手握著剪子,瞇起眼睛認真打量長短,然后細細修剪,接著,放下頭發,把理發剪的尖刃靈活地轉向后方,夾在了翹起的小指上。
每一次他像個調酒師轉動酒瓶一樣熟練地旋轉剪刀,再輕輕夾住,我都有種觀看表演的感覺。他自己倒是很自然,大概成了習慣。
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知道了阿木是哈爾濱人,在家鄉上了美容學校學會了手藝,干了幾年就到北京來打工,從學徒慢慢干起,現在這家,他應該算是主要合伙人吧。
我想起,這店里之前的一個小伙子是河北人,也長得很精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退了伙,不干了。
阿木似乎之前也在一些比較大的知名美發店干過,但又不能干到比較高的層級,開家自己的店是好多理發師的夢想吧。我之前跟了好幾年的那個師傅,也是一直在各種進修各種考證,總是說要找個離家近的地方自己開個店,每次說起這個夢想,他的臉上都閃爍著光芒。
阿木沒有多說今后的打算,這家小店能夠好好經營下去,其實也不是容易的事。對學徒工,他還挺嚴格,囑咐的特別細,小伙子拿錯了工具,還輕輕呵斥說:睡著了啊?
但總的來說,阿木是那種看上去有點柔美的男生,動作也很輕盈,若不是留著胡子,紋著蝎子,說話帶著東北人的粗放,還真讓人不好接受。
問起他手上紋的蝎子圖案,阿木有些不好意思,說是年輕時候不懂事,自己用針扎出來的,太深,想洗都洗不掉了。看來阿木少年時也是有個性的叛逆孩子。
過年回家不?阿木笑了笑:先去河南女朋友家,初二初三再回自己家。
店里好幾個男孩子都在談論哪天回家,坐什么車。
頭發做好了,效果還不錯,阿木給我吹頭發的時候,又來了老客戶等著弄頭發,小店的生意看上去還不錯。
在北京的各個角落,大概都有著阿木這樣的青年,認認真真地生活,為夢想打拼,在城市里留下自己的印記。他們給城市人提供了各種各樣的服務,成為城市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
真心希望阿木和他的小店好好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