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鎮
那天在微博看到一組漫畫,叫:好朋友為什么會漸漸遠離。
圖上畫了兩個可愛的蛋,他們深愛著對方,共賞春花秋月,并肩走過四季。后來到了破殼的時辰,一個蛋孵出一只帶有美麗羽毛的飛鳥,一個是有著長長尾巴的鱷魚。兩個人的生活習性完全不同,玩不到一塊,更無法生活在一起。后來只好分開。
末尾有一句話,莫名戳中我:你看,感情破裂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可能只是因為,歲月在變遷,彼此在成長。
1
師父高中畢業后去了石家莊一個專科院校,我北上到大連求學。我開學比較早,走的那天師父特地來北京送我到機場,登機的時候我還歡蹦亂跳無比期待著大學的新生活。
可當我關掉手機,飛機遁入天際的時候,心里的恐慌隨之而來。剛開始是因為第一次坐飛機的恐懼感,后來這種恐懼感延伸到情感里,我突然意識到,我將有很長時間與師父闊別。
后知后覺的我恍恍惚惚地開始了新的生活。
剛開學的時候,師父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抱怨他們的學校小得還不如高中,抱怨軍訓的嚴厲,抱怨同學的惡習:抽煙,上網,滿嘴臟話……
其實我能夠想象得到,在那樣一個以吃喝玩樂為主的學校里,學習自然成了分外之事。嘆息之余我找各種各樣的方式安慰著師父,然后握著手機聊著高中的趣事糗事,都不禁咯吱咯吱笑起來。
大學的軍訓結束了,接踵而來的是大學的專業課以及各種各樣的社團,那個時候仍對大學的生活充滿期待,對各種各樣的活動都想躍躍欲試,忙的不可開交卻也滿足。
我和師父也不再以一天一個的頻率打電話,一般都是周末沒課的時候,打個電話扯扯蛋,沒頭沒尾的瞎聊著。不再有高中那會兒的話題多,兩個人聊著聊著就突然不知道說什么了。
喂,你咋不說話了?
說呢說呢,哈哈哈……
大一下學期,我忙著考計算機二級,考心理咨詢師,加入了文學社,也進了學校的學生會。最忙的時候一天六個會,沒有吃飯的時間,也沒有時間做作業。
打電話的時候我和師父抱怨,大學根本不顯得輕松啊。師父哈哈笑著,耳邊傳來鍵盤和鼠標富有節奏的點擊的聲音。
師父你在哪呢?
啊,我在網吧開黑。
可以啊,開始玩游戲啦?
沒多長時間……剛開始玩,在寢室待著太無聊,和同學一起的。
然后傳來“快開始了啊,快點,跟誰打電話呢啊?”的聲音。我惺惺地說有時間聊吧,你先玩。師父嗯嗯說好,便掛了電話。
兩個人的生活方式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再像高中那般生活純粹剩下了學業。也因為各種上大學所要追求的東西不一樣,所以沒有了高中的默契,沒有了高中時的歡愉。
我是懷念的,但也是無可奈何的。
2
我和師父是在球場上認識的。
高中課業繁重,尤其是我們所在的重點高中。每天的作業如冬天飄落的雪花一樣鋪滿課桌。做題做到缺氧的時候,我和師父會心照不宣地捏著羽毛球拍偷偷從教室后門逃出,跑去羽毛球場大汗淋漓一場,所有的顧慮和大腦的勞累都煙消云散。
師父的球技很棒,吊球和后場都非常厲害。第一次和師父打球的時候,他并沒有刻意刁難我,而是順應我的節奏,發一些很平常的球給我,而不像其他的玩伴一樣非要整個你輸我贏。然后我就拜他為師了。
從此我經常和師父約球,師父會很耐心地教我動作與扣球技巧。
師父成績不太好,高二期末復習的時候,因為得知學校會在高三分實驗班和普通班,師父的自尊心受到打擊,發誓要考進實驗班。
每天凌晨,別人還在熟睡中的時候師父關掉鬧鈴,在昏暗的寢室里起床,順便叫醒我。一起去食堂打飯,打包帶到教室里,一邊吃飯一邊背英語或者刷題。
上午常常是滿課,師父本本分分地聽課記筆記,但卻因為之前落下的太多,有很多聽不太明白的地方。中午吃完飯他會把聽不懂的地方用紅色筆跡圈出來,夾著一兩道做不出來的題給我。在我趴在床上利用午休看小說的間隙順便把師父的問題解決掉,然后瞇一會兒,便又被師父叫醒去上課。
那些工工整整的日子,像是一條靜靜流淌的河流。因為目標直接則心無旁騖的只有學習。偶爾心緒不平的晚自習,我坐在說師父的身后,寫下那些無可傾訴的話,或者叫上師父逃掉最后一節晚自習,到操場跑步,清晰地聽著自己的心跳。
那個年紀的我心緒敏感,經常沒頭沒尾的灰心喪氣,甚至毫不夸張地表現出來,帶著刺。師父并不介意,包容我,體諒我。陪我在操場一圈一圈的跑,兩個人的沉默如頭頂濃墨一般的黑。跑累了順勢躺在操場中間的草地上,說很多那個年紀的難過。師父總會安慰我說,會好的會好的。
那個時候,我身邊不能沒有師父。
大一暑假,我回老家找師父玩。
談吐之間,師父儼然與之前有著很大的不同:叼著煙卷兒,染了頭發。一副標準成年人的裝束。
我們照定約球,師父發胖,后半場明顯的力不從心。我們便停了下來,出去吃飯。
杯盞之間更多的是沉默。積攢在心里的那些話卻因為環境的不適,情分的不適,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好像兩個人突然就變得陌生了。然而只不過是一暑假沒有見而已。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師父應該有什么事情,看著手機的消息愁眉緊鎖。我很多次捏著筷子,想問怎么了,誰找你啊?但卻一直憋在嘴里。因為我怕是他私事,他不方便跟我說,那多尷尬啊。
還是以前好啊,有什么說什么,說話直也沒關系,師父都會包容我,都會懂我的言不及義。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一種微妙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橫在我們之間。像一層氤氳的灰色霧氣。
步入大二,我們已經許久沒有聯系。誰發個朋友圈,都要猶豫要不要評論。評論怕尷尬收不到回復,不評論怕讓對方覺得自己冷漠。
難道就這樣了嗎。
4
《親愛的安德烈》里,有句話:
人生,其實像一條從寬闊的平原走進森林的路。
在平原上同伴可以結伙而行,歡樂地前推后擠、相濡以沫;一旦進入森林,草叢和荊棘擋路,情形就變了,各人專心走各人的路,尋找各人的方向。
那推推擠擠同唱同樂的群體情感,那無憂無慮無猜忌的同僚深情,在人的一生之中也只有少年期有。
你身邊有沒有這樣一個人,曾經無話不說如今卻無話可說?好像有什么東西橫在彼此之間,過去的情分漸漸潛入時光的河,曾經肆無忌憚的玩笑也漸漸被遺忘。
這是一個循環的過程,就像我們不可能永遠和小學時期認識的玩伴一直做朋友。青春的任何一個階段,我們都在認識更多人,同時遺忘著一些人。我始終相信,那些能夠留下來的,一定是具備了足夠的緣分。那些離開的也不必念念不忘,我們還有那些寶貴的回憶啊!
我想,這大概是因為時光再走,人也在變。我們不可能永遠地停留,永遠的回頭,永遠的年少。
往事不必回頭,但要永遠記得當初的熱淚盈眶,因為那些教會我們成長;要永遠大步的向前走,因為如此我們才能遇到更多的人。
走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