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千里煙波繪梨落
古語有云:“四海最景屬蓬萊,當與云端碧幽媲美矣!”
這個時節的蓬萊,遠不是它最美的時候。即便如此,紅裳一落地還是被它吸引住了,半步也移動不得。放眼望去,整個蓬萊島都被漫天漫地的白霧充斥著,深吸一口氣,胸腔里全是清涼的氣息,使人精神一振。旨紅裳眨了眨被霧氣打濕的睫毛,循著多多告知的位置,一步步找尋著。突然,淡淡的梨花香順風而來,伴著溫涼的氣息送進了紅裳的五臟六腑。“果然是極好的梨花,光是吸入這梨香就已經像我的梨引般醉人了!”旨紅裳肆意呼吸著這香氣,陶醉贊道。
聽說蓬萊的梨花六年才盛開一次,每次也只盛開六天,錯過了這次又要再等上六年了。無疑,紅裳一刻也不想等。為了這期待許久的梨花,旨紅裳更是央求阿雅四年前就算好了花期,又怎會輕易錯過呢?腳下生風般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剛穿過一條悠長的小道,正四處張望間,大片大片的梨花便猝不及防地撞進了旨紅裳的眼簾……一瞬間,她甚至忘記了言語和呼吸,只怔怔的看著。她看到了細微的花開、花落,聽到花蕊吞吐的聲音。剛想伸手摸摸樹上的花瓣,又怕傷了這嬌嫩的花兒。笑了笑,還是作罷。
這么好的梨花,旨紅裳還是第一次見到,碧幽池邊的梨花她也是見過的,那兒的花雖好卻太過完美,全是一樣的顏色與大小,好像是人為刻意的盛開,沒有一點兒花的樣子。況且那里的花從來不會凋落,時時可以見到,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才不被人珍惜的吧!
甩甩頭,紅裳趕緊拉回思緒,這樣好的梨花,可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剛想移步向前,可這滿地的梨花瓣,真讓紅裳無從下腳,她要是使云訣又難免會碰落枝上的花瓣。“唉,真讓人為難!”紅賞搖搖頭,喪氣的蹲下身,捻起地上的花瓣在指尖輕轉。
頓時,她就發現了這落花的不同。“咦,這凋落的花瓣怎么一點兒都沒有枯萎呢?”
翻開花層,她驚奇的發現被覆蓋在最底層的花竟然也是完好無損、花汁飽滿。這下,饒是一向淡定的旨紅裳也沉不住氣了。快速站起身,環顧著四周,紅裳想要看出其中的不同,可是瞧了好半天,她也無法參透其中的緣故。
“難道這蓬萊之境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嗎?難不成這里的物什兒也是吸收日月芳澤的?”縱然知道沒人為自己解惑,紅裳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可當她的視線落在滿地的梨花上時,這些疑問一下子就被拋到九霄云外了。“哎呀,每次釀梨引都要花費我大半功夫來消除枯花的澀感,這些梨花剛好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謝天謝地,真是不枉此行!”
脫去云錦鞋,褪去云羅襪,再將曳地長裙的裙角綁在小腿上,紅裳便開始小心翼翼的將地上的落花納入袖袋里。不消一會兒,兩只袖帶都被裝的鼓鼓囊囊的。“真是敗筆,竟然忘了帶束月袋。”拍拍額頭,看到地上還剩下這么多落花,紅裳懊悔萬分的嘟囔著。
紅裳用手捶捶自己早已酸麻的雙腿,緩緩站起身,想是對自己的孩子般許諾道:“下次再來帶你們回家哦!”
誰知話音剛落,一只骨骼分明的手便伸了過來,手里還握著一只冰藍色的綢帶。正怔愣間,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就從身后傳了過來。“用這個吧!”
還沒來得及反應,紅裳已經不自覺的接過了袋子,等她反應過來時真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怎么就那么聽話呢?”紅裳在心里怨念道。
看著手中的袖袋,冰絲細密、觸手溫涼,旨紅裳心想此人應該不是平平之輩。可不知為何,平時大膽的旨紅裳此刻卻一直沒敢回頭。她也不知道這沒來由地想要躲避是為什么,只好蹲下身子,再次撿拾起地上的花瓣,同時心里也再次猜測起來人的身份。
“難道他是這里的島主?可是我又不是做賊,為何要怕他?我只是想要這些沒人要的落花而已,又何必如此慌張呢?對啊,我干嘛要慌張呢?”念及此,紅裳便停下手上的動作,緩緩轉身看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