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白居易
? ? 不知是否因為年齡的增長,這兩三年心中常常思念過往的許多事兒與人兒。不管是在清晨的床上,或是午后的咖啡館,亦或是深夜的書桌前。常會因為思念過深,而陷入長久的發呆狀態。這次去濟南,除了實現回故鄉傳道的心愿。還有就是去德州看望兵生大哥,一個讓我牽掛二十年的人。
? ? 汽車沿著高速繼續向北行駛,窗外是一片廣袤的平原。初冬的魯西北大地,望過去一片荒涼的景象。樹木,大地,遠方的山都讓人覺得毫無生機,只有那時而出現的小麥苗,會讓我開始思念南方的家,思念武嶺門郁郁蔥蔥的古樹。車子很空,只有五六個乘客。高鐵時代,長途汽車的輝煌和忙碌早已不復存在。那種從盛極一時滑落到蕭條的失望,在司機不耐煩的面容中顯露無疑。車內很冷,我不得不蜷縮身子,倚靠在座位上,努力地讓自己能些許睡上一小會兒。車子行駛的并不穩定,一會兒猛地加速,一會兒有來個急剎車。司機顯得很煩亂,打著電話,急促的按著喇叭。這真叫人心慌,心慌………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為了生存而不得不機械地重復著同樣一件事,起早摸黑的辛勞只是為了讓家人吃飽。我們這片土地的低端人口活的辛苦又貧窮,可憐又麻木。從來就沒有什么盛世,因為盛世從來不屬于我們這些金字塔下層的人。
? ? 兵哥早已在酒店外等我,我帶著對他20年的思念從千里之外趕來。見到的那一刻,我強忍著淚水喊出了那一句深藏多年的話:“兵哥……”。兄弟二人,在寒冷的夜晚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再寒冷的天氣,也無法阻隔那滾燙的情感,從身體內釋放出來。此刻,封存20年的兄弟情如火被挑旺,燃燒在初冬的德州。
? ? 這次在德州住的是德州扒雞集團下的鳳冠酒店,晚飯我們就在酒店的自助餐廳。所有的菜品中,最不能錯過的當然是鮮嫩的扒雞,咬一口讓人唇齒留香。飯桌上,我們盡訴彼此的掛念,追憶著學校時那一段段美好的往事。讀中專的時候,我只有十五歲。兵哥待我如親弟弟一樣,生活上處處照顧我。甚至倆人的生活費都不分彼此,他還每周都帶我去校門口的小餐館去吃炒菜,土豆絲,紅燒茄子,紅燒排骨一頓飯下來通常要二十塊錢,在當時對我們而言已是“高消費”。讓我終生難忘的還是我手腕斷裂期間,他承擔了照顧我的責任,替我打飯,洗衣服,為我擦身子……他無微不至的照料我,有時還要面對我耍的孩子脾氣,直到我的手腕痊愈。
? ? 酒一杯杯喝下去,話也越來越多,氛圍也越來越濃。說到情深處,兵哥多次忍不住抽泣起來。四十歲的北方漢子,錚錚鐵骨,歲月的坎坷都壓不跨他。卻在如洪水般的情感沖擊下,不再克制那深藏已久的眼淚。這一晚,在笑聲,淚水中,我們彌補了二十年的分離。即便有一天,我離開了這個世界,也將不再有什么遺憾了。
? ? 聚有時,分有時,三個小時的相聚后,又要說再見了。這該死的難舍難分的時刻,總叫人那么糾結。為了不讓嫂子掛念,我還是催促不愿離開的兵哥趕緊上車回家。回到酒店的房間,我才發現給他帶的禮物忘記了。打電話告訴他,我明天放到前臺,讓他空了的時候來取走,他卻堅持一定要回來拿。在酒店大廳,我把禮物交給他,兵哥握著我的手抽泣著說:“兄弟啊,其實我回來不是為了這禮物,就是想著能再看你一眼……”一句哈,讓我忍了一晚上的淚水,瞬間從眼角流出。這就是我的兵哥啊!
? ? 字跡已模糊,或許是因為思念的緣故——顧城。此刻,坐在書桌旁。醒來的女兒在身邊如精靈一樣靈動,妻子在張羅著給她洗漱打扮準備去幼兒園。我模糊的目光望著遠方清秀的山脈,想念著兵哥。我將再次把此行的相遇封存在我內心的深處,待到再次相遇的時候,開啟這如濃郁的酒香一般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