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節外生枝? ? ? ? ? ? ? ? ? ? ? ? ? ? ? ? ? ? 清虛觀巧遇金麒麟? ? ? ? ? ? ? ? ? ? ? ? ? ? ? ? ? 老道士保媒惹風波
大家聽是貴妃娘娘做好事,賈府老祖宗又為自己祈福,紛紛踴躍報名前往湊熱鬧。外婆還專門著人去請了薛姨媽一道去,順道讓二舅母也一定要去,誰知她卻借口說身上不好,又說元妃可能會打發人出來問話,就不去了。外婆笑著說:不去罷了。園子里的姑娘們,就跟著我老婆子一道走罷!
且說到了初一這天,榮府門前車馬喧騰,各路人馬紛紛來齊,因人員太多,就先后陸續按秩序出發行進。
非常龐大的隊伍,據說帶頭的已經進了清虛觀里,尾巴還在榮府里呆著呢,特別的宏偉壯觀。街上行人紛紛駐足觀看,街道兩旁住戶人家的婦女也都在門口站著,七嘴八舌,指手畫腳,像看廟會一般。
一時到了觀里,姐妹們都隨外婆進了二道山門,珍大哥領了觀里的主事張道士來拜見。
“無量壽佛!老祖宗一向福壽康寧,眾位奶奶姑娘納福!一向沒到府里請安,老太太氣色越發好了。”道長笑呵呵的請安道。
外婆也忙還禮,這時,我竟從外婆的臉上讀出了一絲悲戚的意味,不覺心中納罕,不知何故。
這道士一面又嚷嚷著要見寶玉,見到寶玉后又說要給寶玉提親,被外婆回絕了,說寶玉命里不該早娶,等年齡大些了再說。還說:只要模樣兒配得上,性格和得來,不管他根基寶貴與否,就算家道窮些,也不過幫襯些銀子罷了。
張道士哈哈笑著,又拿了茶盤來要了寶玉的通靈玉,托著捧在手里,拿去給觀里的道士們觀看。一會兒又捧了回來,茶盤里又多了些金、玉類的首飾,說都是那些看過玉的道士們敬上的,外婆嗔怪道士不該讓那些出家人這么破費,張道士說大家一片心意,萬不要拂了方好,外婆只得讓寶玉收下。寶玉準備晚間將這些首飾折現成錢,散給周圍當地的窮人。
坐著看戲時,寶玉從盤子里拿了自己的玉帶上,又撥弄著那些首飾一件件把玩著,讓外婆看。當看到一件“赤金點翠”的麒麟時,外婆拿過手里看了看,笑道:這件東西倒像看誰家孩子帶過,寶釵接口道:湘云妹妹有一個,比這個稍小些。
外婆笑道:原來是云兒有這個。寶玉道:她在咱們家住那么些時,怎么沒見著?
探春笑道:寶姐姐有心,不管什么東西都記得。
我冷笑道:她在別的東西上用心還有限,就是對這些“金”啊“玉”呀的,特別留心點。寶釵裝作沒聽見,臉別過一邊去。
寶玉聽說湘云有同樣的麒麟,便撿起麒麟揣在手里,他左右看看以為沒人看見,一眼瞥到我,見我對他點頭贊嘆,便有點訕訕的,對我笑道:我看這有趣兒,撿起來回家穿個穗子給你帶,好不好?
我將頭一扭:我不稀罕!寶玉笑道:你既不稀罕,我可就拿著了。
當天,一直看戲到下午方回。
本來元妃是讓連續打醮三天的,我因頭天中暑,第二天便告假不去,寶玉因嗔著道士提親的事,說再也不要見那張老道了,外婆見我倆不去,便也執意不去,鳳姐只好自己帶人去了。
寶玉見我病了,便不時過來探望問候,怕我哪兒不好。我見他如此放心不下,就說:你只管去看你的戲吧,守在家做什么!我本一番好意,為寬他的心,才對他說了上面的話,誰知他竟然多心了,沉下臉說道:我白認得你了!罷了罷了!
我一聽也生氣了,冷笑道:你白認得我了嗎?我哪像別人有什么配得上你的呢!
寶玉聽了,急急沖到我面前,對著臉問道:你這么說,是安心咒我“天誅地滅”嗎?
我一時沒回過味來,不知他說這話什么意思,他又說道:我昨兒個還為這起誓呢,你今天又逼我一句,我就是“天誅地滅”,于你又有什么好處?
我這才想到昨天說過的話,一時愧悔難當,急的哭了起來,說道:我要安心咒你,我也天誅地滅……何苦來呢!我知道,昨兒個張道士給你提親,你怕攔了你的好姻緣,心里生氣,拿我來煞性子!
寶玉越發的急了:別人不知我的心倒還可恕,你竟然不知道,我平日對你的心思都白廢了。又說什么好姻緣,這勞什子我也不要了,砸完了事!說著,一把扯下那“通靈寶玉”就往地上砸去,偏生那玉非常堅硬,竟毫發無損。寶玉見砸不破,又要去找東西來砸。
見他這樣,我也哭著道:你砸那啞巴物件干嘛!干脆來砸我好了!
正在不可開交時,紫鵑和雪雁趕過來勸,哪里勸得住,寶玉仍死命要砸那玉,她們少不得又去找了襲人來。
襲人看見砸玉,趕忙上來奪,寶玉冷笑道:我砸自己的東西,與你們何干!
襲人看寶玉氣得臉都變形了,真的動了肝火,便拉著寶玉的手笑道:你和妹妹拌嘴,也犯不上砸玉,真要砸壞了,你讓她心里臉上怎么過得去!
襲人一番話說到我心坎上,寶玉竟連襲人都不如,我越發傷心,索性大哭起來,心中一急,就覺腹內一陣翻滾,哇的一聲,將早上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我吐得喘不過氣來,雪雁給我捶著背,紫鵑一面撫著我的胸口,一面說:姑娘雖然生氣,到底也應該保重些。才吃了藥,又都吐了出來,病剛好些,倘若又犯,你叫寶二爺心里怎么過得去?
寶玉聽了,可能覺得紫鵑也說到他心里去了,竟也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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