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會
“大夫,她怎樣了?”
“唉,這……”
秋風(fēng)瑟瑟,吹過村院。那晚,亭玉和浩然被救下,錦州城被叛軍占領(lǐng),神捕、林紫兒、黑衣人帶著朱雀火火種、重傷的浩然和昏迷不醒的亭玉前往柳波鎮(zhèn)。次日晚上,叛軍進攻柳波鎮(zhèn),黑衣人為護火種與林紫兒一起跟眾人分道揚鑣,眾人帶領(lǐng)柳波鎮(zhèn)部分鎮(zhèn)民,幾經(jīng)波折,逃往明陰山廢舊的山賊寨中。
如今,錦州失守已過五日,錦州里的村鎮(zhèn)都已被叛軍占領(lǐng),錦州城,還被紅魔改名成了“酆都”。浩然已然恢復(fù),端木已經(jīng)醒來,亭玉還在沉睡。浩然借著明陰山的復(fù)雜地勢布下迷霧陣,自己人出不去,別人進不來,好在明陰山物資豐富,一起逃出來的村民和鎮(zhèn)民不至于餓死,但依然每天憂心忡忡。
這一天,浩然又來到亭玉房內(nèi),扶起她,為她梳頭,對她說話,想要喚醒她,但是亭玉依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亭玉的白發(fā)已變成了黑發(fā),即時有時睜開了眼,也不過是把眼睛睜開了而已。
“浩然,你看,誰來了?”
浩然抬頭一看:端木不知從哪請了個江湖郎中過來。浩然起身,恭敬的請郎中幫忙。郎中一把脈,大驚,對浩然小聲說道:“不能扎針,不能用藥,因為這姑娘,有喜。”
浩然聽后大吃一驚,連問郎中是不是診錯了?郎中搖了搖頭,說從醫(yī)二十年,不可能分不出女子是否有喜脈。浩然有些心慌:亭玉肚里的孩子是誰的,浩然心里非常清楚,看著昏迷不醒的亭玉,內(nèi)心焦急。
“恭喜鄭公子,就要當(dāng)?shù)恕!?/p>
此時的端木還不忘調(diào)侃浩然一番,浩然請走郎中,對端木嘆氣道:
“你盡說些沒用的!唉……”
浩然沒有精力去和端木斗嘴,他只想亭玉早點醒來,跟她道歉并娶她過門。
“好了,不和你鬧了,我來的目的還有一個,就是我爹叫我轉(zhuǎn)告你,說有事和你商量。你要是沒什么事忙,一個時辰后,大廳里見。”
也許是端木見浩然一直哀聲嘆氣,見調(diào)侃無趣,便把下午開會一事帶到,自個拿著彈弓,找小孩子們?nèi)ド缴洗蚵槿竿妫迫豢粗采系耐び瘢P(guān)上門,前往大廳。
廳內(nèi),神捕、錦州知府已在廳內(nèi)等候。自從失了錦州,每個人的壓力都很大,看著眾人,浩然心情也有些低落。
“唉?浩然來了?來來,坐坐。”
所有人里,唯一不變的就是端木師爺:每天還是穿著他那永遠穿不爛的灰色衣裳,帶著黑色帽子,絡(luò)腮胡子總是忘了剔,性格還是那樣的熱情,說話帶點幽默。錦州知府和神捕看見浩然,起身,迎浩然過來。
“瞧你這樣,亭姑娘還是沒有醒吧?唉,沒事沒事,坐,坐好了,我們開會。”
錦州知府說著,端木師爺熟練的拿出筆紙,準備記錄會議內(nèi)容。
“早上我聽追風(fēng)影說,鎮(zhèn)民李路的兩個兒子,又鬧著要回柳波鎮(zhèn)了?”
“是的,其實不止李路家,一起過來的好幾個村民,都喊想家了,今早還有人為了回去,和寨口的弟兄大大出手,還有昨天那幾個偷偷出去被浩然的迷霧陣困著的,唉,我說真的,大家都想家了,我們一直在這里守著,真不是辦法。”
“唉,不是辦法,可是沒辦法啊。我們來這山寨已有三天了,朝廷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派去給尚書大人送信的人,不是第二天就發(fā)現(xiàn)了尸體,就是有去無回,唉,我能怎么辦啊?”
神捕搖了搖頭,轉(zhuǎn)頭看向浩然:
“浩然,你是天涯海閣的人,江湖人皆閣主和當(dāng)今的三王爺交好,你可否去天涯海閣,勸勸閣主,叫他勸王爺出兵?”
浩然搖了搖頭,說道:
“閣主的性格我比你們清楚,即時我是他親傳的弟子,我說的,他也不一定聽。再說了,三王爺是什么人,他手上握的兵權(quán),可是皇城御林軍的指揮權(quán),紅魔對他來講也不過小打小鬧,他怎會理會。”
“那……還有什么辦法嗎?”
“最好的辦法還是得找人出去送信,通知尚書大人發(fā)動北州、陽州等附近的邊防軍過來鎮(zhèn)壓,叛軍多是一些魔教教眾,不是正規(guī)軍的對手。”
“可是……派誰?之前派的都……”
“那是之前你不會派。”
“什么?難道我的弟兄,都白死了?”
“怎么可能白死。但是我不建議你再派捕快去,你幾個捕快弟兄在過來的路上,死的死,傷的傷,健壯一點的,還要維護寨子的安全,保護我布的陣法,再派捕快去送信,一來人手緊缺,二來威脅我們的安全,現(xiàn)在這個山寨是唯一可以暫時歇息的地方,萬一暴露,叛軍一攻來,我們都要玩完。”
“那……派誰?總不能從這些出逃的難民中找一個人吧?”
“我有一人推薦,不知大人可否采納?”
忽然一洪亮的聲音傳來,一旁的師爺不知啥時停下筆了,對神捕說道,神捕一愣,問道:
“師爺,你……打算派誰去送信?”
師爺摸了摸胡子,笑著說道:“我兒子,端木者。”
錦州知府一愣,神捕一愣,追問道:
“派小者去,你確定你沒犯糊涂?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加上他那膽小的勁,可能跑到半路,就跑回來了。”
“喂,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大徒弟?你可別忘了,六年前,是誰冒死出去把信給了尚書大人,才勸動天涯海閣派浩然星君過來協(xié)助,平息戰(zhàn)亂。”
“可是……今非昔比了……”
“怎么今非昔比了,六年前,你長得帥,六年后的你,還是這么帥啊!你當(dāng)是我啊,白頭發(fā)都冒出來了。活該你單身!小者是有些膽小,也有些頑皮,但是你這師傅下的命令,他有不聽過嗎?有完成不了嗎?”
神捕一愣,嘆了口氣,他知道他說不過師爺,將目光投在錦州知府身上。錦州知府默不作聲,咳了兩聲,拿起杯子喝了點水,并未作聲。神捕感覺有些尷尬,點了點頭,答應(yīng)師爺?shù)诙炀妥尪四菊叱稣樱亚缶刃沤唤o尚書大人。浩然被端木師爺?shù)挠哪旱糜行罚坂鸵宦曅Τ隽寺暋?/p>
夜晚,月亮不再是圓月,帶著殘缺。秋天的晚上,有些涼,不知是天涼,還是心涼。
浩然吃過晚飯,端著一碗肉湯去找亭玉,忽然發(fā)現(xiàn):亭玉房里的燈不知被誰點亮,房間里,傳出一陣琴聲。浩然有些慌,把碗放到一旁,沖入房間內(nèi)一看:林紫兒在一旁撫琴,亭玉床邊,不知何時坐著一名陌生男子。
“你是什么人?怎么進來的?”
浩然看著面前的男子,直盯盯的看著,紫兒停止撫琴,抬頭,看著浩然說道:“鄭公子,好久不見,這么盯著別人看,可不好。”
“他是誰?還有你們怎么進來的?何時進來的?”
男子冷笑一聲,說道:“迷霧陣,很難嗎?”
浩然大驚,摸向腰配的劍,盯著男子手中的刀,做好進攻姿勢。紫兒搖了搖頭,說道:“這位是我的一個朋友,也是她的朋友。至于我們怎么進來的,你難不成還不知道我會紫煙幻術(shù)嗎?”
浩然未放松警惕,握著劍柄追問道:
“那他來干什么?”
“當(dāng)然是來救人了。”
浩然大驚,愣愣的看著眼前之人。紫兒嘆了口氣,輕輕摸了摸琴,并未彈奏。
“你……你能救她?”
男子點了點頭。
“她能醒過來?”
男子再次點了點頭。
“多少錢?”
“你一定要給嗎?”
“你要多少錢?”
男子看了看亭玉,嘴里吐出一句:“你看著給吧,反正遲早也會還回來給你的。”
浩然一愣,說道:“她不能扎針。”
男子點了點頭。
“她不能服藥。”
男子點了點頭。
“那你還有什么辦法?”
“有些東西,不是你該知道的。我的治療方法有些特別,但不會危急她的性命,也不會影響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浩然一愣,朝男子行了個禮,關(guān)門,退下,靜靜的在外面等待。
屋內(nèi),紫兒看著男子,輕聲說道:
“我說你,真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嗎?”
“彈你的琴!”
男子喊了聲,紫兒搖了搖頭,屋里又開始響起悅耳的琴聲,男子摸了摸亭玉的額頭,輕聲說了句:“月婼”。隨后一陣白光散發(fā),整個房間似乎都被光線籠罩,亭玉手指一動,似乎在夢里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