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在我30多年的人生中有著極其重要的影響,不僅僅是因為她生我養我,更重要的是她對我們的言傳身教深入了我們的血液中,使我們能成為不太壞的人。
一、敢于反抗命運的母親
我的母親經常說,她是個命苦的人。
據嬸嬸跟我說,我母親是從大山里逃婚出來的,逃了幾天幾夜才到了我們這里,投奔了一個同村的嫁到我們這的大姐,那年她21歲。后來的很多年里,她沒有回過娘家,直到我外公去世。
母親年輕時長得很不錯,我見過她二十來歲時的照片,一副瓜子臉,長著一雙漂亮的眼睛,亮亮大大的,黑白分明,眼神中透著堅毅;高鼻梁,鼻子小而挺;緊閉的嘴唇不太有笑意。這樣的容貌即使是放在今天也能稱得上是美人了。
即使有著美麗的容貌,母親仍無法嫁到比較有錢的人家。同村的大姐把母親介紹給了老實巴交的父親。父親家里很窮,爺爺那會兒當兵退伍回來,年紀也大了,就娶了改嫁的奶奶。爺爺脾氣很暴躁,經常打我奶奶,奶奶逆來順受慣了,也沒有反抗。奶奶在我一歲多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爺爺發泄他暴躁脾氣的對象就變成了我母親。那會兒我父親經常跑外地做點小生意,經常不在家。爺爺時常懷疑我母親跟別人有染,別人多看我母親幾眼,回家便是對我母親一頓毒打。母親是個有脾氣的人,每次被打都跟爺爺反抗,她也拿起棍子或者扁擔跟爺爺打起來,家里基本沒有太平的時候。
現在想來,母親從逃婚到與爺爺的對抗,她骨子里就有著與生俱來的對命運不公的反抗,而這不甘于命運安排的個性,也使她支撐起了整個貧苦的家庭,隨后融進了對我們的教育中,成為了我們血液中重要的一部分。
二、教育嚴厲的母親
與很多嚴父慈母的家庭不一樣,我們家正好相反,母親對我們極為嚴厲。
母親在22歲那年嫁給父親,之后便陸續生下了我和三個弟弟。在我的記憶中,小時候家里很窮,家里的幾畝薄地根本養不飽嗷嗷待哺的我們。我和弟弟們很小就跟著母親下地干活,上山砍柴,母親每次都給我們背上一小捆柴拿到集市上賣,賣柴的錢就做為我們開學的學費,母親一分一分的替我們攢好,從不敢亂花費。
我讀二年級的時候,因為嘴饞,偷過一次錢。中午趁著母親不在家,把母親存錢的柜子鎖頭撬了,從十來張十塊錢里面抽出一張,拿去學校做了一回有錢人,大方地請同學吃零食。在我洋洋得意地分發零食給同學的時候,母親黑著臉拿著一條棍子走進了教室,對著我劈頭蓋臉地就打了過來。她一面把我往教室外面拖一面拿棍子往我身上打,還大聲罵著:“我叫你偷錢!我叫你做小偷!”一路打一路把我往家里拖。這件事給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敢拿家里的錢。
母親對我們的教育沒有非常動聽的語言,也沒有很慈愛的行為,但她用她的嚴格來告訴我們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對于現在全民富二代的教育,我認為母親在那個年代對我們的嚴厲,讓我們不敢邁腿走向彎路,更能讓我們樹立正確的三觀。
三、有見識的母親
母親一生沒讀過書,目不識丁,但她卻堅持要我們四姐弟努力讀書,告訴我們只有讀書才能跳出農門,走得更遠看得更高。在那個物質極其缺乏的農村,母親培養出來了三個大學生,一個自行創業的小老板,不得不說母親是個有見識的人。
我是老大,又是女兒,在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還非常濃厚的年代,母親堅持讓我去讀書。她說她正是因為沒知識沒文化,才會被家人如賣畜生般把她賣給人家做老婆。她經常跟我說,一個女孩子賣不了力氣,就要靠賣腦力讓自己活得更有尊嚴;她說她的一輩子夠苦的,她不希望我也過苦日子;她還說……她的這些話都刻在了我的腦子里,我能有今天還過得比較輕松的生活,跟母親這些有遠見的教育是分不開的。
母親給了我生命,給我指明正確的人生道路,我感謝她,但她卻從不索取回報,這便是世間母親偉大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