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們低頭玩著手機,老人們的瞳孔露出茫然。連續(xù)48小時不眠不休的我背著巨大的書包和健身包,處在崩潰的邊緣,自嘲著一定像極了逃荒之人。地鐵上,都是匆匆過客。誰不是誰的過客呢?
1
一個嚴重腹痛的患者被推進急診室,雙手捂著肚子,滿頭大汗。我看著他,知道今晚又睡不了了。
急性腹膜炎,具備手術指征。看著患者的腹痛持續(xù)不緩解,心率越來越快,我知道手術刻不容緩。
只是,家屬拒絕簽字,哦,準確的說,是沒有家屬,陪同是患者的老板、同事和女朋友。女朋友是可以簽的,但她沒有簽,反復說著兩個人沒有結婚,無法承擔責任這樣的話。
作為醫(yī)生,我當然知道這樣拖下去只會增加患者的風險,只好讓老板給患者直系親屬打了個電話。交代完病情及手術之必要,電話到了女朋友的手中。
“你是**的女朋友嗎?”
“不是,我是他朋友。”...
最后,為了以防萬一,女朋友、患者本人和家屬給這個三方同意女朋友簽字并不需負責的電話錄了音,才終于成功將患者送進了手術室。
看到這一幕幕,仿佛喝了雪碧一樣透心涼。也想著,以后找對象起碼得找一個敢在手術同意書上為你簽字的人。轉念又想起了“孕婦跳樓案”,或許這個簽字的權利也不能輕易給別人。畢竟,人生在世,誰不是誰的過客呢?
我不禁感慨,人性真的是不能考驗的。
正因為來之不易,我們更容易被人世間那些真情所觸動。
2
“是不是人已經(jīng)沒了,為什么你們跟我們說這些話?”監(jiān)護室外邊的家屬歇斯底里地叫著,我聽在耳里,疼在心里。
這是一對剛退休的夫婦,來到孩子的城市度假,慶祝即將到來的終于屬于自己的生活,然而,丈夫突然腦梗,一切治療措施都用上了,患者的狀態(tài)還是每況愈下。
已經(jīng)20天了,患者還是沒有睜開眼睛。眼角膜已經(jīng)發(fā)炎了,呼吸機也不適合再用下去了,每天催費的話也不忍心再說了。
或許,應該跟家屬談談最壞的結局了。很多人說醫(yī)生冷血,因為面對生死已經(jīng)習慣。其實,正是因為每天和生死打交道,醫(yī)生更加熱忱,只是,有些事必須去做,比如,向患者家屬交代病情,比如,宣布死亡。
患者妻子的眼圈紅著,整個人像瘋了一樣,一會求我們救救她丈夫,一會質(zhì)疑我們所說的是否屬實。我看著她各種夸張的動作,突然很心疼,在生死面前人的力量微乎其微,我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而她,除了接受,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更加去珍惜。常會想,如果這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我會想怎么過?
或許,哪怕這一世碌碌無為,讓自己每天過得開心也是一種了不起的成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