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星傳奇·第十七章 審判
作者/波羅的海
李察立刻明白了少尉的心思，他沒有猶豫，直接回道：“我的隊員執行了命令，我是他們的隊長，打人這件事，用不著我出手。”
本杰明沒有再說話，他死死盯著李察，李察沒有執行他的命令，這違反了衛兵條例，但李察的回答，也算說得過去。因為本杰明自己以前也這樣干過，一些小事，不用長官出手，但是李察真是這樣想的嗎？
本杰明正要開口，戈維走進來高聲報告：“外圍很安全，請示下一步行動。”
本杰明深深看了一眼李察，對戈維說：“把他們四個人帶走，送交審判委員會。”
戈維掃視了屋內，沖李察點點頭，很是贊賞，這次行動沒有人受傷，李察做得很棒。
戈維和衛兵們押著那四個墮落者走了，本杰明命令李察帶隊繼續搜查這處房間。
李察走進了里面的房間，出乎他的意料，這處房間里十分整潔，到處能看到的都是書籍，還有一整面墻的書柜，藏書之多，李察十分驚訝。
剛才那個穿綠色衣服的，就是牙醫，他沒有“犯病，倒地抽搐之類的”，按說是一個正常人，更是一個有文化底蘊的人，不是墮落者，為什么他還要甘心當一個“恐怖分子？”
李察拿起一本書，書里面有一張照片，合影是一家三口，牙醫，那個中年婦女，還有一個小孩，一家人淡淡微笑，絲毫看不出來是“墮落者”
……
行動結束，李察和戈維被派往審判委員會，參加對“墮落者”的審判。
這是一個封閉的審判庭，李察和戈維站在一旁負責安全警戒，四名法官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而他們對面是一把鐵椅子，固定在地面上，鐵椅子四周是各種刑具。
六盞高聚光燈泡一起照射那把鐵椅子，一會熄滅，一會亮起來，亮起來，亮如白晝。這是一種非常古老原始的審訊方式，在地球上早已經消失，這種燈光能夠形成強烈的心理暗示，被審判者根本無法承受來自強光的壓力。
第一個接受審判的是那個邋遢的胖子。高聚光燈齊射下，還沒等審判官多問幾句，這個胖家伙，竹筒倒豆子，全都說了。他是房東，同時也是墮落者，每天九點是他最痛苦的時候，收留牙醫幾人，純粹是為了能得到牙醫的救助而已。
李察無語。這種膽小鬼怎么可能是墮落者呢？單從他的模樣來看，也不是能夠從事炸毀防御塔的恐怖分子，太特么猥瑣邋遢了。
邋遢胖子的判決立刻生效，沒收所有財產，終生礦場服役。
聚光燈熄滅，再次打開的時候，牙醫被帶了進來。這就是那個穿綠色衣服人，審判官開始審問，李察才得知，此人叫蓋齊。
面對聚光燈的壓迫，牙醫毫無壓力，神情淡然，他只是看了一眼李察，這家伙的身手不錯，躲開了必中的子彈。李察突然有一絲抱歉，牙醫蓋齊被捕，和他有關，此人在這種場面還能保持不卑不亢的氣度，李察非常期待接下來的審訊。
一名審判官問：“你認識奧塔嗎，你和奧塔是什么關系？”蓋奇回答：“奧塔是我的妻子，你們問得是廢話。”
審判官有些尷尬，直接開門：“你為什么要參加反政府的活動？”
牙醫蓋奇嘲諷地笑了笑，強光之下，他瞇了瞇眼睛，長長舒了口氣，似乎在醞釀情緒，果然他接著高聲說道：“因為在薩拉什星球的歷史長河中，沒有比現在更黑暗的政府。因為我要保護我的妻子和孩子，我不愿意他們受到傷害；因為你們對我的朋友下了殺手，他慘死街頭；最主要的是你們玷污了這個星球，世界上沒有比你們更可惡的人，我恨你們！”
牙醫的言論在李察聽來，十分震撼，這是他來到薩拉什星球，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抨擊一個國家。可是看四名審判官，面色不改，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
這時候聚光燈熄滅，又突然再次打開，審判官面無表情繼續發問：“說一下你們組織的名單。”
牙醫不假思索地說：“沒有別人了，就我一個人。”這時候審判官中一個留著小胡子的說：“你確定嗎？你知道你這么說的后果嗎？”
他的表情似乎有一種譏諷，在他眼中，牙醫蓋奇就是在找死，自取滅亡，在飛蛾撲火。
牙醫蓋奇明白接下來就是宣判的時間了，他非但沒有恐懼，反而大笑起來。李察能聽出來，牙醫的笑聲中透著倔強勇氣，還有蔑視。
“牙醫蓋奇，五十歲，違反國家法律，判死刑，四十八小后執行。”李察聽到宣判，突然很難受，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宣判完畢，牙醫蓋齊突然咆哮：“去死吧，你們這幫傀儡，你們不得好死！”審判官們依然面無表情，李察卻很愧疚，牙醫蓋齊還有四十八小時的生命，說起來，他是自己親手拘捕的，他有些不安，他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
戈維看到了李察的小動作，立刻低聲喝止：“李察，站好，你往里看？”李察收回腳再次站好，他心里莫名地煩躁，有股情緒蔓延，如同一顆種子萌動，開始生根發芽。
牙醫蓋齊被帶走了，那個瘦子被帶了進來，也就是一開始沖著門開槍的瘦子，李察這才發現，他的左臂是假肢，一支粗糙的鐵手。而且他只有一只眼睛，頭發披散，遮住整張臉，獨眼射出兇狠目光，牙齒上還鑲嵌著白色的金屬，燈光下閃閃放光，這才象是個墮落者的樣子。
審判官發問：“編號7313，說你的真實名字？”
獨臂瘦子戲謔道：“說哪個名字呢？我考慮一下。”審判官眉頭一皺說：“你有很多個名字嗎，說出你真實的姓名。”
獨臂瘦子聳聳肩說：“其實我的真名就是7313。”審判官惱羞成怒，獨臂瘦子分明是在戲耍他們，李察差點笑出聲。他對獨臂瘦子好感頓生，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的，在這種場合還敢開玩笑。
審判官恢復了冷靜繼續問：“被捕當時，你在公寓里干什么？如實回答。”
獨臂瘦子不假思索回道：“哦，當時我昏過去了，而且我要順便和諸位說一下，那就是我很擅長昏倒，要不要讓我示范一下，審判官大人？”
李察突然心生好感，這個獨臂瘦子心態不是一般的樂觀，如此環境下，還能肆意調侃戲弄審判官，這個人不管是不是墮落者，光是這種坦蕩就足以讓人佩服。
審判官顯然不耐煩了，其中一個突然惡狠狠道：“你叫費斯，難道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你是誰了嗎？”
“哈哈哈，好吧，你們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問呢。”獨臂瘦子費斯哈哈笑道，笑完了，聲音突然高漲：“說起來，一切都是有根源的。看看我這只手臂，它是一支假手，我可不是為了裝酷才安裝的，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
費斯繼續說：“那一次我被抓進了衛兵隊，他們把我的胳膊，用鋸子分三次鋸斷，每一次我都疼昏過去，然后他們用冷水把我搞醒，然后再鋸。呵呵，當時我就發誓，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會報復。可是當我昏迷中聽到那些衛兵聊天的話，我又覺得，你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同情的一群人。”
費斯臉上閃過一絲痛苦，顯然回憶那些片段，讓他很不爽，不過接下來他面色鎮定，口氣帶著嘲諷，繼續說：“那些衛兵他們私下說，他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暴虐，那些平民里面有他們的親屬，日子艱難，他們當衛兵的收入，要養活一大家子，若不是為了生存得更好一點，他們才不會當什么衛兵！”
審判官第一次陷入了沉默，費斯揚起鐵臂，指點審判官：“嘖嘖，你看看，你們是多么可憐的一群人，雖然我受到了你們的迫害，但是我始終認為，你們才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可憐得沒法左右自己，你們就是傀儡，為了生存，寄生在體制之內，你們是行尸走肉，我替你們感到悲傷，我可憐你們。哈哈。”
審判官們徹底惱羞成怒，還沒等費斯說完，立刻站起來吼道：“你的話足夠多了，既然如此，我看是有必要讓你冷靜一下了，衛兵在哪里！”費斯臉色突變，他變得狂燥起來，激動地怒吼：“我不怕，我不會害怕！”
戈維上前一步，還有兩名衛兵跟上來，李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沒有動，戈維瞪了他一眼，想要說點什么，卻沒有張嘴，也沒有命令李察。
他和另外兩名衛兵，沖上前，從費斯頭頂扯下一個巨大黑色斗篷，直接把費斯罩在里面，斗篷外面是一根管子，戈維動作嫻熟，看來是經常干這種事。
一名衛兵打開開關，黑色斗篷立刻開始膨脹，李察離得遠都能感覺到斗篷里傳來的熱量，費斯在斗篷里慘叫掙扎，可惜他被束縛在鐵椅子上，動彈不得，過了一會，斗篷里沒了聲音。衛兵門關掉開關，把渾身水泡的費斯拖走了。
自始至終戈維面無表情，李察卻血脈憤張，幾欲發狂。
這是一種古老的令人發指的暴行，地球上早就沒有的刑罰，卻在這里親眼見到了，一個大活人就活生生燙死在眼前。
而那些審判官，還有戈維那些衛兵，面無表情，凄厲的慘叫根本無法打動他們，李察一陣陣膽寒，這些人是該有多么的麻木！到底誰才是墮落者？
他幾次想要沖上去制止戈維，救下費斯，可是最終理智戰勝了沖動。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那顆種子在他心底狂野生長，李察認為自己必須要做點什么！
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冷靜。然后是時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