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個接受審判的是那個被抓來的女人。
“你是奧塔，牙醫蓋奇的妻子，說一下吧，為什么要參與襲擊政府防御塔的恐怖活動。”審判官發問。
奧塔盯著審判官沒有回答。
一名審判官突然笑起來：“其實你可以考慮回答，總比不回答強！”他手在翻閱卷宗，拿起一張彩色照片揚了揚，臉上浮起得意笑容。
奧塔臉色煞白，她看清楚了照片，慢慢低下了頭。審判官更加得意，舉著照片緩緩晃動。李察看清的很清楚，這正是他在牙醫診所看到的那一張照片，蓋齊和奧塔的合影，中間的可愛小孩很顯然是他們的孩子。
“你和蓋奇有一個孩子，在b3地區的123區域，那里我們很熟悉，所以你現在想說些什么的話，我們還是很愿意聽的。”審判者慢悠悠說道，盡在掌控的語調。
奧塔抬起頭，看了一會那張照片，眼神里閃過一絲猶豫，一絲恐慌，一絲溫柔。
“卑鄙的家伙，這也能想出來。”李察心里暗罵一聲。不管政治立場如何，禍不及妻兒，現在這些人居然用小孩子來威脅一個階下囚的女子，簡直是毫無底線！
“你們才是墮落者，卑鄙無恥！卑鄙無恥！”涂然奧利怒吼道，臉上閃過決絕之色。
審判官們顯然沒有想到奧利竟然會如此鎮定，他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進行下去，這一招屢試不爽，今天卻遭到了失敗。
“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家伙，我后悔，沒有把這座城市炸掉，你們才活到了今天，人在做天在看，你們所做的一切遲早會有人來找你們算賬……”奧塔在鐵椅子上歇斯底里的叫罵。
“夠了，可以宣判了。”這時候中間的審判官惱羞成怒直接站起來，氣呼呼地整理了下衣服，另一名審判官高聲宣布：“奧塔，牙醫蓋奇的妻子，反政府恐怖武裝人員，判決死刑，四十八小時執行！”
……
審判終于結束了，聚光燈熄滅的那一刻，李察的心也慢慢陷入了谷底，他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吼出來。
……
夜晚的大都市，似乎被一種奇怪的東西籠罩著，讓人感覺到無比壓抑，讓人難受。
從審判所出來后，李察和戈維并肩走在路上，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戈維想要說點什么，張張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看到李察陰沉的臉色，知道今天李察受了刺激，或許每個新兵都要經過這個階段吧，他當初也是這樣。
兩個人來到了金媛恩所在的飯館里，直到這個時候，李察才浮上一絲笑容。
屋內沒有幾個客人，金媛恩看到哥哥和李察，笑意攏上臉頰，她看了李察一眼，轉身進了后廚。
三個月了，飯館還是老樣子……李察打量一下四周，忽然想起當初來到這里，身無分文，遇到了金媛恩……
“喂，李察你想什么呢，發呆了半天。”戈維推了推李察，李察恍然醒過來，自己有時候總會請不自禁陷入某種回憶的漩渦當中，有時候，回憶會讓人瘋狂的。
“沒有什么，只是有些累了。”李察閃爍其詞。李察的眼里滿是柔情，戈維順著李察的目光望去，金媛恩端著兩個盤子走過來，戈維心底嘆息了一聲。
“是嗎？也是，這幾天的任務很艱巨，而且你的三隊也需要管理，可能你有些累了，今天你早點休息。”戈維替李察解釋，不過李察卻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李察，其實今天捉到的那些墮落者，以及審判過程，你可能剛接觸，接受需要一個過程……”
李察慢慢轉過頭來，盯著戈維好一會，突然大聲咆哮道：“或許他們是墮落者，或許他們是罪犯，但是他們不應該接受這樣的審判！這不公平！”
戈維一愣，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察發火，他疑惑道：“那些人原本就是壞人，他們反對我們的政府，摧毀我們的家園，在壞這里的和平！應該當場擊斃！審判他們都是多余的！”
李察沒有理睬戈維，繼續吼道：“是嗎？但是我眼睛看到的卻不是這樣，這里面一定存在著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
戈維這時候聲音也高了起來：“一切都是這么顯而易見，你也參加了抓捕行動，你也看到了，他們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他們顯而易見就是退化者，墮落者，一切墮落者都必須死！另外我提醒你，你是國家的未衛兵，我們每一次行動，都是在保衛我們的國家，我們是士兵，執行命令是天職！除此之外，一切和我們無關。”
兩個人的聲音高漲，幾名吃飯的人紛紛轉過身來看著李察和戈維，金媛恩急忙走過來，對戈維說：“你到底怎么回事，別人都看著你呢，你說話聲音小一些。”
戈維努力壓制住情緒，不過還是氣呼呼地盯著李察。
李察也冷靜下來，他認為今天有些事，有些道理必須要跟戈維說清楚，不說出來，他難受。
“那個牙醫蓋奇你也見過，我認為他是個好人，在抓捕的過程中，我見過他的圖書館，那里有很多的書，而且他是一個有文化的人，也非常得勇敢，我不知道這種人為什么會變成你說的那種墮落者。在我眼里，他是一個正常的人，甚至比正常人還要正常一些！”
“李察，我看你是瘋了，你完完全全就是瘋了，你簡直不可理喻。”戈維此刻氣急敗壞。
李察一字一句說下去：“不可理喻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那些所謂的審判官和該死的法律。戈維，墮落者如果傷害了平民，必須接受懲罰，這沒有錯，墮落者接受法律上判處的死刑，這也可以接受，但是拿著小孩子做砝碼要挾犯人，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社會應該發生的事！毫無底線可言！你想過這點嗎？”
戈維啞口無言，低下了頭，李察的話深深觸動了他，他想辯駁，卻發覺無話可說。
李察說完，站起身走出了飯館。
他想靜一靜，望著夜晚的天空，那些今天被宣判的面孔一一閃現。那是一群什么樣的人啊？李察突然很內疚，自己今天干了一件助紂為虐的事，親自抓捕了他們，當時還為自己果敢自豪，現在想想，似乎太天真了。
戈維做錯了什么嗎？似乎也沒有，他也是有信仰的人，干掉墮落者就是他的信仰，維護這個國家的穩定就是他的信仰，一點錯都沒有，在他的眼里，他的所作所為是正義的！
李察突然有些恍惚，自己目前左右搖擺，沒有任何的目標，也沒有任何的方向。
“李察……”金媛恩走過來，李察糟糕的情緒一下子緩和。
“你哥哥呢？”
“他自己走了，我也下班了，我們走走吧，和上次一樣。”
李察和金媛恩踏上回家的路，似乎是心有靈犀，兩個人都刻意走得很慢。
“李察，你是不是生我哥哥的氣了，我哥哥他有時候是比較沖動，也比較固執。”金媛恩善解人意道。
“沒有，這事和戈維沒關系，我們是好兄弟，是不會爭吵的，你不要胡思亂想。”李察笑著說，似乎一瞬間風淡云輕，但是眼神中還流露出淡淡的落寞，這些細節自然被金媛恩看在眼中，女性的眼光是比較敏感的。
兩人繼續朝著前面走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忽然金媛恩站住，盯著李察幽幽道：“真的嗎，你真的沒有生氣嗎，為什么我感覺你的眼神中總是有種淡淡的憂愁？我發覺我哥哥今天似乎也變得多愁善感了。”
李察苦笑一聲道：“現實終究就是血腥的現實，我們無法改變，而且我們終究還要被現實改變的，你不會懂這種無奈，因為你沒看到一些事情，我也不想讓你見到聽到。”
金媛恩嘆了口氣說：“剛才我聽到了你們在說什么，我也不知道誰對誰錯。但是李察，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你明白嗎，你來自遙遠的星球，你眼中看到的東西可能和我們見到的不一樣，或許更加接近真相。但是不管怎樣，我希望你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金媛恩眼神中完全是一抹輕柔的波痕，那種波痕在流動蕩漾，李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此時此刻，李察心里充滿了感激，在這個異星上，還是有人懂他，沒有想到在自己最迷惘的時候，會有這么一個聰明的女孩子點醒了自己。
金媛恩說的沒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現在的自己是一個旁觀者，既然是旁觀者，就要拿出立場來。在戈維和審判官眼中，墮落者該死，但是自己的判斷中，那些墮落者似乎是好人，不應該接受這樣的審判，也不應該當場死在審判所里。這樣的判決不公平！自己或許可以做點什么！
“謝謝你，媛恩，你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察理順了思路，眼中重現了清明，而金媛恩此刻也甜甜地笑了起來。
“你快樂我就快樂，你要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的。”金媛恩有些嬌羞地說，李察一把摟住金媛恩，兩個人靜靜地依偎，享受此刻的甜美。
……
羅利還在為抓不到李察頭痛，衛兵進門遞交一份卷宗，是今天審判所的審判結果。
羅利掃了一眼，大概內容是衛兵隊抓了四名墮落者，審判處以死刑。
“抓不完的墮落者！”羅利嘟囔了一句，正要放下卷宗，突然他的目光一愣，一張審判現場照片讓他驚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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