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讓聽雪

剛剛下過一場雨，入夜，涼爽的風吹拂著皮膚，好像久違的戀人，彼此聊了那么幾句，情感全出在眼睛里。

夏天的夜晚，幾許燥熱幾許憂傷，天上綴滿了閃閃發(fā)光的星星，像細碎的流沙鋪成的銀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經(jīng)漸漸沉睡，除了微風輕輕的、陣陣的吹著，除了偶而一聲兩聲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靜無聲的。

下午剛剛把弟送到車站，天空就下起了雨，于是冒雨騎車回家，周圍被雨包裹著，濕透了衣裳，路上的浮土也因為雨水的浸泡而變成了黃色泥濘不堪的泥漿，騎車過去，泥漿打濕了車輪，濺了一褲腿的臟泥。

炎熱的夏季，雨水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寂靜的夜，漆黑的夜，頗似一幅中國水墨畫：淡淡的光澤，悠悠的思緒，水中的小船，枝椏輕拂的楊柳，寒光閃閃的寶劍，手執(zhí)寶劍站在船頭的人……農(nóng)村的夜色真美，好似宇宙中偏安一隅銀河系中的小顆星球，獨自默默地承受太空的孤獨寂寞。

舒適而安靜的夜晚，抬頭望去，深藍色的天空那樣迷人，空中閃動著一顆顆的小星星。它們越來越多，好像在藍色的地毯上跳舞，又像在眨著眼睛和我說話。

啊，整個世界都顯得那樣神奇。出著太陽下著雨，下完雨就晴天，空中懸掛一顆寂寞的月亮，不遠處依舊有一顆癡心明亮的星星陪伴。聽，土坑里的癩蛤蟆“呱呱呱”地叫著，風兒吹動著路旁的楊樹和桐樹，它們的葉子嘩啦嘩啦有節(jié)奏地響著，蛐蛐也躲在墻縫里，沒完沒了地叫著。這些聲音交織成一曲自然動聽的音樂，使人心曠神怡，仿佛步入了一個神秘的童話般的世界。

站在平房上面，向北一眼望去，成行的玉蜀黍，淡淡的月光照在上面，襯著星輝斑斕的天空，好像兵馬俑排兵布陣光景。左邊呢，一棟棟的高樓，小巷在夜的映襯下陰森森的，讓人不敢走進這無邊的黑暗。

幾乎令人不敢相信這就是白天繁華的農(nóng)家樂園了。但村里每家每戶眩暈著的燈光，縱橫著的街道，誰家小孩兒的哭聲，夾著那吱吱的老鼠聲，終于使我認識這就是我所居住的農(nóng)村的夜景。

仰望星空，覺得大地上的一切都向暗夜的天空裸露著多情的胴體，所以感覺清幽的夜來的也有些遲，從東邊清清的河水里，我感到的只是涼涼的夜色，夐然寂靜的夜，讓人羨慕的既妒忌她的羞澀又喜愛她的溫柔。

星空下，夜的囈語。我想起了張若虛《春江花月夜》里面的句子：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詩詞古韻里的意境，仿佛心中的日月宛如一個天涯漂泊的女子，雖然有無數(shù)個日夜思念的滋味，但是久違的她已不是心靈深處的主角，因為我知道這是繁華背后的代價，所有一切終歸是要孤獨寂寞的。

此時此刻，銀色的月光灑在地上，透過窗戶發(fā)出柔弱的光芒，漆黑的夜，周圍到處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聲。夜的迷香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wǎng)，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wǎng)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樣地現(xiàn)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點綴，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夜色是那么迷人，那么令人向往，天上無意的掛著幾顆忽閃忽閃的星星，神秘地微笑著看著大地，不時地眨著眼睛，就是離我們太過遙遠，否則真想夠下來幾顆星星掛在屋里的床頭上當做照亮未來的星程。

進入后半夜，萬物休息，寂靜無聲，周圍夜闌人靜，大地上的動植物都進入了夢鄉(xiāng)。

夜色越來越濃了，人畜，村莊，建筑，各種樹，街道，坑坑洼洼，好像一下子全都掉進了神秘的黑洞里，一切都歸于沉寂了。

夜空中，月暈暗淡，星光稀疏，整個大地似乎都吃了安眠藥，死死地沉睡過去了。

大地突然失去了喧鬧，除了微風輕輕地吹著，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雨水的影子，還有除了偶然一兩聲狗的叫喚，冷落的街道是寂靜無聲的。

楊樹下的琉璃瓦片的屋頂在月色映襯下可以看見，不遠處升起了縹緲的霧氣。幽靜的桂花樹，花還沒開，沉浸在月光當中。所有的花，露水沾濕了的，掉在地上，彼此可以分得利落。光與影在縱橫交錯的街道里，碎玻璃似的混在一起，好像不是樹與路組成的，而是晃來晃去的透明的房屋。

或許海邊的月夜是美麗幽靜的，耳畔只能聽到“嘩嘩”的海浪聲。而我所在農(nóng)村的月夜，卻是微風輕拂臉面，使人感到輕松愉快。

冰冷無情死一般寂靜的夜在天幕映襯下，朦朧的月亮斜掛，鉆石般的星星在閃爍著。

沉寂像墳?zāi)挂粯拥囊梗路馃o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無人的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各種樹和建筑的影子里，只有那些因風雨沙沙作響的樹葉，似在回憶著白天的熱鬧和繁忙。

快要落下去的月亮還在黑黝黝的村莊邊緣絕望地徘徊，大片的玉蜀黍矗立著不說一句話。東地的河水不時地向上泛著銀光，沒有一絲風息，然而桐樹楊樹梢卻微微擺動，林蔭道旁的樹木和恍如幽靈的各種建筑在其間投下長長的、捉摸不定的影子，偶爾此起彼伏的蛙鳴聲和蛐蛐兒聲十分奇妙地穿過廣闊寂靜的夜。

村里水泥路邊的燈亮了，飛躍跳動的小蟲子，在光影里閃閃爍爍，像一群群想要結(jié)束生命撲向火苗的小飛蛾。

真正入夜了，大地上的一切真的是太靜了，而且月光又像朦朧的銀紗織出的霧一樣，在樹葉上，墻上，水泥地上，貓狗的身上，閃現(xiàn)出一種莊嚴而圣潔的光。千里之外的海似乎也睡著了，我聽到輕柔的浪花拍在沙灘上的微語。

上午的太陽早已躲起來了，月亮還沒有出來。夜色，像塊寬大無比的黑色布料，悄悄地拉開了，罩住了山川、原野。一時遠處的村莊，近處的房子、樹木，都由清晰變模糊了。

高高的天空里，星星一顆一顆地跳了出來，那么多，那么亮，又是那么遙遠，我猜，明天肯定又是一個美好的晴天。

幻想著與我同一個擁有大地的月光，此時在不遠處也許正照在微波粼粼的海面上，海面上映托著石頭的倒影。星星在一旁眨著快活的眼睛不說話。

我在寂靜的夜色里，癡癡地訴說夢里的囈語，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