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剛過,蒸騰騰的熱氣就似乎要把世界虐盡萬般傷痕,還好,終日里怕冷的我,又加上心性冷淡陰郁,這樣的天氣,倒像是不可多得的好事,陽光被窗戶上金屬圍欄劃分成幾束,硬是撞破我剛剛運氣而成的透明結界,粗魯地闖進了我難得的寧靜房間,我耗費多日布置的綠色房間,就這樣被陌生的力量所拜訪,那一刻我蜷臥在床邊,核桃大的眼皮,仿佛在嗔笑我的小眼睛,深灰色的瞳孔還殘留一絲絲明亮,眼白處像是剛剛歷經了一場大雨的襲擊,朦朧中模糊了現實中可能的焦點,眼睫毛不長也不翹,無美感而言,雜亂過于茂盛的眉毛,像級了童年時所見的爺爺手綁的掃帚,絲絲毫毫里滿是浸著爺爺對明天美好的憧憬,可惜了,我這個人終究沒成為令爺爺心花怒放的那個人,不過幸運的是,在自家田地里沉睡的爺爺,永遠也不會看見這些暗灰色的事,所以我從不去送些紙錢水果餃子肉給爺爺,要知道,我只是怕他會生氣,會和奶奶吵架,因為不值一提的我!!!
窗臺上的綠色臺式搖頭風扇,穩如泰山伴我已有近二十年,此刻仍舊那樣和藹和親,想必我所有的情緒甚至每一次的呼吸,它都能覺察出是歡喜亦或困惑不安直至難過絕望,當然,我從來都不是孤兒,無論形式或者精神,我有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媽媽,專屬于童年的所有璀璨,我的爸爸媽媽都會盡力,使之映刻在我的眼眸里,從高高的秋千架上到爸爸的肩膀上,我所想要仰望的從來都不會缺失,最多也只是遲到,媽媽呢,會在一個清冷的秋日拂曉前后,在即將改變軌跡的星河的注視下,用靈利的洋車載我到縣城中學去上早自習,那時,我的眼睛甚是明亮,院落中爺爺親手栽下的石榴樹,也滿是火紅的一片,甚是好看,那樣的一個深秋,一切都是收獲的成熟的果香味,小妹妹,吵吵著摘石榴,也總是能惹得爺爺奶奶一陣歡笑,五六歲的小虎總是臥在石榴樹下,仿佛它在守衛著一個個快要砰的一聲落地的咧嘴石榴,毫無濃墨重彩的一卷白描畫,既有著莊稼人的樸實,又攜帶著清淡素雅的來自田野深處的風,深黃色從無怨念的土地上,流淌著我祖輩的血汗,筆直的白楊樹葉葉之間所碰撞所嘻嘻,從未有過的自由在我記憶中的大地上穿行,……直到窗外忽地一道刺眼光束,嚇得我緊扣窗子,一道兩道三道,我知道真正的暴風雨就要來了,而我的一雙小眼睛,此刻也拒絕了弱酸的侵蝕,是啊,也許突然而至的驚雷,是一種友善的驚醒,畢竟眼睛不是用來生出長河的,不求花團錦簇得富貴片刻的感知美的存在,才是它的使命,恐怕多日的罪責才換來這場驚雷帶來的亮光的擊窗之作,于是我又使勁拽拉開了窗,也許我需要的只是靜靜傾聽驚雷之聲,大暑臨近,我需要好生準備迎接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