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文懷念姥姥
我出生在77年的農村,那時的農村還是比較貧乏的,到83年我們村才分了土地。
我的童年就是在這樣的農村度過的,沒有網絡,沒有IPhone.IPad.也沒有王者榮耀。
依偎在姥姥的懷里,看著清澈的夜空,滿天繁星,姥姥常說,以后啊,你們就享福了,可以,樓上樓下電燈電話。
時隔多年,現在的我們還會拿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當做理想嗎?
好像面對這些,我們無數次夢想的生活場景,我們卻沒有當初的快樂了,或者說,越來越豐富的物質,卻讓我們越來越懷念那當初的純真,快樂的舊時光。
姥姥有著那個時代特有的象征:小腳,穿著旁開襟的衣服,在我印象里好像那個時代老人們所有的衣服都是藏藍色。
我很小的時候姥姥就去世了,隨著時間的磨礪,記憶不多了,可總是有那個輪廓偶爾跳出來:瘦小的身體,拄著拐杖,腳上穿著小布鞋,褲腳扎的緊緊的,頭上挽著發籫。
在夕陽下的村口,揮手告別;在棗樹林里,拿著竹竿打棗子;在小賣部里,買完東西,用零錢買兩塊糖,就是這些記憶有時會像幻燈片一樣,一幕一幕的播放。
唯獨印象深刻的是,姥姥家一進門的位置放著一個紅色的老式立柜,門處有銅環和銅合頁裝飾。
每次我去了,進門不久,姥姥就會從腰間拉出一根繩子,繩子上拴著鑰匙,打開,從里面拿出桃酥,其實,作為孩子的我,這是最深的印象,也是最渴望的幸福,從一進門就看著那個柜子,看著姥姥的一舉一動,只要姥姥一從腰間摸鑰匙,我心里就樂開了花,心想著:要給我拿好吃的了,那時我膽怯,不愛說話,人們都說我是小啞巴,只會用眼睛盯著看,心里想:這個柜子里究竟有多少好吃的。
有一次,屋里沒人,柜子也沒鎖,我盯著看了很久,終究是沒禁住誘惑,自己打開了柜門,里面放著兩包用油紙包著的桃酥,還有一個紙殼包的大包,上面蓋著一張紅紙,寫著:京八件。
后來,聽到外面有動靜,趕緊關了柜門,跑到里屋,裝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離開時,姥姥給裝了幾塊點心,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媽媽自行車的橫梁上問:“娘,什么是京八件,比桃酥好吃嗎?”
結果當然是挨了一頓批,后來才知道,那是舅舅每次回家,帶給姥姥姥爺的,他們二老幾乎沒自己吃過,我們表兄弟姐妹特別多,一來二去的也就沒了,因為我是最小的一個,分的比別人多多了。
媽媽在姥姥村給舅舅打工(舅舅那時算附近有名的企業家了),我還沒上學,所以基本上那兩年天天去,去了就爬在炕頭的小方桌上,吃著我家沒有的零食,姥姥給現烙的白面餅,夾著炒雞蛋,但是基本不在姥姥家過夜,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小時候特別怕舅舅,不管他拿什么好吃的,哪怕拿著我最想吃的追著我,我都不會跟他接近,也不會跟他同桌吃飯。
后來我大點的印象里,舅舅家買了電視,彩色的,等二姐周末放了學,我倆從我們村走著去姥姥家,七八里地,走到了就快黑了,一進門看到電視放在外面,好多人在看,姥姥拉著我進屋,拿出留下的飯給我,還有各種小零食,我著急看電視,拿起就往外走,姥姥總是說:“吃完再去看,外面人多,小孩多。”
我兒時對于姥姥的印象,多因為好吃的,吃差不多了就鬧著回家,姥姥常說:“外甥是姥姥家的狗,餓了就來,吃飽了就走。”
后來姥姥去世了,還是兒童的我,沒有太多記憶,所有的記憶僅此而已,好像還都和好吃的牽扯在一起,也許這就是孩子的童真記憶。
又到了每年老家風俗,陰歷十一,給先輩燒紙,送寒衣的時候,母親也又要去給姥姥燒紙了。
以此點點滴滴的記憶紀念姥姥,想起那時的舊時光,雖然生活清苦,但心里純粹,純真,心里暖暖的。
好像又看到姥姥清廋的身影,右手拄著拐杖,左手拉著小小的我,走在傍晚的村口棗樹林里,我拎著小兜子,一邊走,一邊拿著棗子往嘴里塞。
現在的我們已經樓上樓下電燈電話了,姥姥她們渴望的,我們都在享受著,不知道,如果她們看到這一切會怎么樣,我也想給姥姥買我們這個年代五花八門的好吃的,跟講這個年代好玩的。
回不去的也許才是最好的,無法改變的也許才是最珍貴的,那段暖暖的舊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