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炸圓子是我們這里的傳統或者說習俗,于是我奶奶拿出一袋小麥粉和幾只雞蛋。她讓我幫忙和面粉,這是項兼具體力與技巧的活兒,但慶幸的是我做的還不錯。
攪動筷子的時候我在想,如果加上切成丁的臘腸的話,味道應該會不錯的!冰箱里還有杏鮑菇,經過高溫烹炸以后它的口感應該更加爽滑可愛吧!于是我丟下筷子去搜羅食材,把它們整齊碼在砧板上細細的切成丁。我奶奶過來看了眼面粉糊糊,說還是有些干,讓我再添上兩勺水。在我篡改她的圓子配方的這個問題上,她表示了不悅但并沒有制止我,因此我又切了些菜薹絲和胡蘿卜絲加進去。
麥粉圓子——我奶奶一向這樣稱呼她即將要動手做的東西。雖然叫圓子,但它們的形狀并不規則,為了保證口感,和好的面粉是流延狀的,這意味著妥善成形的困難。我奶奶大部分時候用勺子挖起一團面糊,最多用一雙筷子做輔助,將它們安全挪到溫熱的油鍋里,而后四周咕嘟起一圈細密的小泡泡,至于最終會變成什么形狀,就隨它們好了。
我在一旁看。
“圓子做小一點吧,這個太大了!”
我奶奶不說話,直到第一鍋圓子被撈起來瀝干油放進干凈的深口白瓷湯盆里。
“做那么小還有什么吃頭,一口就沒了!”
“一口一個多好啊!不然吃兩個就撐著了。”
然后她就把手里的勺子和筷子丟給了我,自己盛了碗骨頭湯,搬著凳子坐到有陽光的地方去了。
我開始下面糊。小小的、一個一個陸續被放進鍋里,等到放滿了,便停下來看著它們。
“哎!這些圓子上面都鼓出小包來了!”
“不要作聲!”我奶奶遠遠的說。作聲在我們的方言里等同于說話的意思,但又比說話包含的范圍廣的多。油鍋里“噼啪”炸開一朵油花,些許油星濺在手背上燙得我叫出聲來的時候,奶奶又說:“不要作聲!”然后她開始給我講故事。
故事也發生在過年的時候,有個人去磨稻米,磨啊磨,磨啊磨,一連磨了七八天都沒有磨完,他就沒忍住,說話了,“還沒有磨完啊!”他一說話,稻米很快就磨完了。
我沒有聽懂這個故事,于是追問。她說,過年的時候,誰的好運氣都是翻倍的,稻米也總是磨不完的,但是一說話,好運氣就要結束了。
“不要作聲!”她又說一遍。我吐吐舌頭,一邊偷笑一邊找笊籬撈圓子。第一鍋的圓子總是不讓吃的,所以只能等第二鍋。
一起鍋,我在這邊徒手抓起一個圓子要往嘴里送燙得齜牙咧嘴,那邊奶奶就催我趕緊續上面糊接著炸圓子。
“知道啦知道啦!”
啊,不過圓子是真的很好吃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