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華在活著中說“生活是每個人自己的感受,不是任何別人的看法”。那么生活幸福與否,只要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那就無需在意他人的說法。陶潛辭官歸隱,親耕林田,在他看來,是人生之幸也。
一個人,一種人生。你若追逐于功名利祿,那就在官場里步步為營;你若傾心于簡單自由,那就遠(yuǎn)離世俗。顯然,陶淵明屬于后者。他詩云: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wǎng)中,一去三十年。他深知自己的本性,他厭惡官場的勾心斗角,他愛著那一兩畝良田,他向往著過農(nóng)家人那種單純的農(nóng)耕生活,于是他義無反顧地棄官歸林,走自己渴盼的人生路。
無論走什么樣的人生路,都難免荊棘絆腳。陶潛歸隱山林之初,對于農(nóng)耕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他自己說“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也正因?yàn)閷Ω鞯牟皇煜ぃ阌辛诉@句“饑來驅(qū)我去,不知竟何之”。說到這里,可能就會有人問:難道這樣的生活能算是幸福的生活?的確,用現(xiàn)代人的眼光去看,那無法稱得上為幸福,可對當(dāng)時的陶潛來說,那卻是一種新生活的初期體驗(yàn),是幸福生活到來的前期經(jīng)歷。于是乎,他辛勤勞動——“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他向農(nóng)人取經(jīng)—“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他不畏條件艱苦——“山中饒霜露,風(fēng)氣亦先寒。田家豈不苦?弗獲辭比難”,皇天不負(fù)苦心人,在《庚戌歲九月中于西田獲早稻》一詩中,他向世人展示了秋收時的愉快心情,表達(dá)了愿意長期躬耕的志趣,幸福的生活正嶄露頭角。
在耕作中體驗(yàn)勞動的幸福,在交往中收獲純真的幸福。身居田園,沒必要謹(jǐn)言慎行,更不需要去猜測他人話中之話,農(nóng)家人淳樸憨厚,與他們相處輕松快樂。陶潛寫到“鄰曲時時來,抗言談在昔。其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更有“春秋多佳日,登高賦新詩。過門更相呼,有酒斟酌之”。這般自在美妙的時光,怎能不讓陶潛深感幸福呢!當(dāng)他在生活上遭遇瓶頸向農(nóng)人求助時,“主人解余意,遺贈豈虛來。談諧終日夕,觴至輒傾杯”。在官場里多是爾虞爾詐,這樣以真心相待的朋友少之又少,而那種能在困難中解救自己的友人更是難得。陶潛歸隱山林,他看到了人間的真情與人性的簡單善良,體驗(yàn)到了生活的樂趣與自在,這于久居官場,看盡黑暗的他而言,何嘗不是幸福啊!
與其在名利的追逐中郁郁寡歡,不如在田園中縱享歡愉。采菊東南下悠然見南山,這等悠閑自在多少讓那些仍掙扎于官場中的人羨慕。而陶潛不念功名,歸隱山林,讓曾經(jīng)對田園生活的憧憬變?yōu)楝F(xiàn)實(shí),讓那簡單卻珍貴的幸福觸手可得。幸哉,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