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水墨畫不畫

在孩子五個多月的時候，婆婆回了老家，我開始一個人帶小孩的生涯。剛開始帶孩子的我又害怕又焦慮，家里沒有人來幫忙，先生要上班，我別無選擇。

有了孩子以后，先生身上的擔子重了。一開頭先生還能準時下班回來，后來工作忙了，常常加班，根本沒法幫到我，只能全靠自己。帶孩子身體上的苦不算什么，只是我的情緒一直不穩定，心里充滿了怨氣。沒有休息天，沒有節假日，每天24小時都得開機在線。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不會說話，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只會哇哇大哭，你說什么她也不完全懂，孩子的哭聲常常讓我處在崩潰的邊緣，感覺天都要塌了。出門在外身邊沒有人關心你，理解你，先生回家自己都累得不得了哪里還顧得上你的感受。這樣的生活讓人無法喘息。我一度以為這日子是沒有頭了。

帶孩子最累的時候是孩子學走路的時候。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去年夏天，就三個月的時間我就瘦了十幾斤，以至于后來人家碰到我，很驚訝，哇，你瘦了好多啊，我呵呵笑笑，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時間減肥。

帶孩子的一天，就是團團轉的一天。早上帶著孩子上街買菜，中午汗流浹背的回家衣服都濕透了，也來不及換，等孩子小睡一會了得趕緊做飯。常常手忙腳亂的煮上飯，還未吃上，孩子又醒了坐起來在床頭哭。等哄完孩子喂完奶，自己已經餓的沒有力氣了。

下午了孩子更加精神的在房間蹦來蹦去，困得不行了我也不敢打會瞌睡，得時刻看著小家伙。傍晚好不容易孩子睡會，又得做晚飯。忙乎了一天，晚上還得給她洗澡，洗衣服，打掃衛生。

那一段時間寶寶特別沒有安全感，很粘人，你就是離開半步，都嚎啕大哭。我感覺自己完全沒有了人身自由，寸步不離的守著，洗個澡就跟打仗似的，上個廁所也只好把她抗上。

因為抱孩子時間長了總覺得腰疼，夜里躺在床上，后背都是生疼的，每日疲憊不堪第二天卻又不得不爬起來，日復一日這樣單調無助的生活。

總是無緣無故的對著先生發脾氣，因為一點小事，心里就過不去。我不是不明白先生的辛苦，只是我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終于有一次，不知道為什么，大中午了我已經餓的前胸貼后背了孩子就是不睡覺，哭鬧不停，我的情緒被逼到了極點。

我需要一個發泄口。我給先生打了個電話，一打通，我的眼淚就刷刷刷的掉下來，我說我覺得自己很苦，很累，我不想帶了。先生在那端沉默許久，其實我明白他心疼，但是不知道說什么好，因為他幫不了我。我一邊哭，孩子也在一邊哭，哭著哭著她竟熟睡過去。

我擦干眼淚，把孩子放到床上，繼續給自己做飯吃。不知道為什么，這一痛哭心里的苦好像一下子就全部釋放出來了，反而輕松很多。就在那一瞬間，我明白了，人要靠自己，有些事只能靠自己去承擔。

于是我不再抱怨什么，不再因為一點小事跟先生喋喋不休，我想讓自己強大起來，只有內心的強大才能抵擋一切的苦難。我開始琢磨怎么把飯煮的快還要有營養，想辦法怎么帶著孩子又能把家務活干了，盡管孩子依舊天天都會哭鬧，時間長了心里也就淡定了。

多少個日夜，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的熬過來了。下雨天，我一個人撐著傘，抱著孩子去衛生院打預防針。買完菜回家，一手扛著娃，一手提著菜爬樓。孩子感冒發燒，夜里抱著小家伙，整整兩個晚上沒有睡覺。每一次，以為自己熬不過去了，心里橫著一口氣，硬是挺過去了。

好在過了一歲半以后，孩子慢慢懂事，比以前好帶很多。有時候看著活蹦亂跳的孩子，忽然會想那些日子到底是怎么過來的。想起村上春樹在《我是如何度過那些窮困的日子》一文里說的話，倒是很應景了我的心情

當然，世上際遇更慘的人不計其數。在他們看來，我的境遇恐怕只能算小菜一碟：“哼，這哪里算得上什么艱辛！”我覺得這種說法也沒錯，但一歸一二歸二，對我而言這已經足夠艱辛了。就是這么回事。

然而，帶孩子盡管眾多的苦楚，卻也是有快樂的事的。孩子第一次會翻身，第一次會爬行，第一次扶著桌角自己站起來，第一次邁開步子搖搖晃晃的向你走來，第一次沖著你叫爸爸媽媽，人生中無數個第一次，好似都被你趕上了，一次也沒有錯過，心里想想倒還是有些得意的。

在這些雞飛狗跳的日子里，我們的感情確是一日比一日深厚了。晚上睡覺她挨著你，小腳擱在你肚子上，覺得心安理得的。若是她有那么半日不在你身邊待著，你都覺得好像少了什么似的。看著她一天天長大，會笑會唱會蹦整天嘰嘰喳喳話多得說不完，心里是暖暖的甜甜的，想想過去那些吃的苦也算不得什么了。

若是她能快快樂樂的長大，比什么都好。

等很多年以后，再想想那些年帶孩子的事，大概也就是一段美好的時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