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還是葉知北從修習打坐以來第一次遭遇,不信邪的又試了試,不但沒有好轉情況反而加重了。葉知北只能放棄今晚的打坐先睡覺,等有時間了再去和張清源商量。
第二天的軍訓,葉知北沒有去,他現在已經是名人了,軍訓中和教官打架,還把整個大一新生的九個教官挨個揍了個遍,就算去了操場,也沒人敢管他,索性一個人溜出校外。
獨自散布在校外的湖邊,正值八九月的酷暑天氣,雖然這時的風氣還很保守,但大學剛剛開學到處都是打扮的鶯鶯燕燕的女學生,讓葉年青女子身穿短袖白襯衫,玉臂似蓮藕般露在外面,一輕一重滑動著船槳。女子面頰上有幾點俏皮的小雀斑,眉清目秀長的很白凈,典型的小家碧玉模樣。另一個因為視線角度問題,只能看到上身的曲線呈現出一種柔和的飽滿——至少看身材很養眼。
葉知北并不是色狼,喜歡往著漂亮姑娘身上瞄,只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難道不看美女去看丑女?他還不至于自己找虐。而且湖中心的動靜鬧得太大,岸上的人都被吸引了,他不看那兒他看哪兒?
只見湖中兩只小舟并排駛在一起,另一小舟上的三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對著,女孩叫嚷著。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千山蕩悠悠......”
兩個女孩中的一個當場羞紅了臉,另一個操漿的女孩拿著手上的船槳對著男孩們只比劃著,就差沒有打下來。
看來應該是隔壁醫科大的大一新生,聽說他們早就軍訓完了,不過現在的大學生都這么開放的?真是讓他漲了眼。
一個男孩子在小舟上站起,兩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扯著嗓子道:“慕容,我喜歡你三年了,從高中同班到現在,終于和你考上一所大學,做我女朋友吧!”
旁邊的男生幫腔叫著答應他,答應他!
湖里湖外一片嘩然,議論聲紛紛。
葉知北一陣興趣索然,出來散步看到這樣一幕,真是煞風景。他突然想到一句話,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你喜歡一個人,是你一個人的事,不關別人的事;同理如果對方也喜歡你,那是你們兩個人的事。”
男孩告白就告白,要身邊兩個男孩瞎參合,要知道中國人都有從眾心理,一件猶豫不決的事往往在旁邊人的慫恿下被迫決定下來,這樣的例子葉知北也見過不少。君不見《水滸傳》里的潘金蓮就是在王婆的慫恿幫腔下和西門慶好上了,看這一段時,他始終覺得那王婆其實比西門慶和潘金蓮更該殺,也更可恨。告白當事人身邊的兩個男孩無疑在扮演著讓他討厭的角色。
一直因為男孩告白而低著頭的女孩慕容抬起頭,道:“去你的,臭流氓!趕緊給我走開,不然我用漿揍你下去喝水。”
被女孩拒絕,男孩子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你把剛才的話都給我收回去!”
男孩張開雙手做被打模樣,很干脆的說:“打是親罵是愛,你要我把話收回去,休想。”
慕容馬上拿起船槳比劃起來,一旁的女孩扯著她的衣角,一時間局面僵住。
這時也不知老天爺吹的是什么風,本來平靜的湖面,一時間兩艘小舟晃蕩起來,男孩一個沒站穩直接一個狗吃屎摔了出去,一頭向前栽進了湖里。男孩掉湖里的同時還順手一帶,抓著船槳把叫慕容的女孩一起掉到了湖里。
岸上的人大叫著,一群人圍在湖邊,不見有人跳水救人,不知道是真不會水,還是趕著湊熱鬧。
葉知北分開左右,一把跳入水中向落水的兩人游去。
這時落水的男孩已經抓住了小舟,舟上的人正拉扯著把人向上拽。但女孩子在水里卻越飄越遠,撲哧撲哧的在水面掙扎。
葉知北暗道一聲不好。“糟糕,這女孩已經開始嗆水了!”
抓緊向女孩身邊游,接近后一個轉彎,到了女孩身后,抓著后衣領正要發力,身子一沉一口水喝到嘴里,腳下仿佛被人用力抓住在往下拖。
葉知北心中明白,女孩也是遭遇到了同樣的情況;水里用不上力氣,腳在水面下胡亂踢著,那鬼東西的力量卻越來越大。終于葉知北堅持不住,整個腦袋沒入水里,最后映入眼中的只有一雙銅鈴大的兩顆眼珠子,腿上正有一只毛茸茸的手抓著往下。
意識越發昏沉,葉知北的一切都在慢慢離他遠去,視線、感覺......
“轟隆隆!”
一連串的雷聲在耳邊炸響,那鬼東西似被嚇到了,一雙手亂擺著從兩人身上放開。
葉知北腦中如被鐵錘擊中,一瞬間恢復了意識,自己的意識、感覺一一回歸。一連串的雷聲像是注入了新生的活力,他感覺自己整個人的神醒了,一股熱流從脊梁骨升起激的他奮力在水里游動。
一只手抓著已經閉過氣的女孩,他猛足勁兒向上,時間、感覺都停止了,他像是不知疲憊的機器,不斷運作著要將動力用盡。
終于手在前方觸到了實體,不再是水一樣的寒冷,一只強有力的手將他抓住向上拉。
在水里漸漸模糊的視線終于能映物,一張充滿著書生氣文質中帶著三分俊朗的面孔,但絕對不是像書呆子或是陰柔,而是透著一股陽和之氣,從被抓住的手上滲入葉知北的身體,能穿透身體一樣的讓他的意識開始清明不再渾濁。
手的主人是張清源,想不到他也恰好趕到了。
葉知北整個躺倒在地,他從來沒有感到過空氣是這么的美好,不知不覺間他帶著女孩游回了岸邊。喘著氣,他又看向女孩,女孩的同伴正在嘴對嘴做著人工呼吸,緊急搶救,張清源一邊照應。
葉知北贊嘆不已:“不虧是醫科大的學生,這人工呼吸就是專業,我也嗆了水,你也給我嘴對嘴來兩口緊急搶救啊。”
張清源頭也不回,道:“還有力氣開玩笑,看來你的精神是沒問題了。”
這時女孩睫毛微微一動睜開眼來,感覺嘴上的異樣,看到張清源,大叫:“色狼!”一手巴掌掄起甩了過去。
“啪嗒!”這一下打得夠響亮,張清源一只手把對方拿住。
葉知北看得嘖嘖有聲:“這一下要是打實了,那還不冤枉死了,這姑娘真有精神。”
張清源放開女孩,平靜地道:“小榮榮,知道你見了清源叔叔激動,但用不著給我這么一份大禮。”
慕容看清人,撇嘴:“張清源,誰知道是你。”
葉知北無語,原來都認識。
......
葉知北和慕容已經換了干衣服,加上張清源和另一個女孩,坐在一間茶室的包間里。
慕容是醫科大大一新生,而另一個女孩叫小玉,是大三的師姐,兩個人本來一起在今天游湖,誰知道竟然碰上了這樣的事。
葉知北抿了一口身前的祁門紅茶,不由回味一番,道:“慕容,當時水里有個東西在把我們往下拉,你在水里有看清楚么?”
慕容心有余悸,搖搖頭,道:“沒有,我只感覺到有一雙手抱著我的腿,等到你游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失去意識。”
這時的慕容已經沒有在小舟上拿著船槳要打人的氣勢,反而身上透著一股小女子氣,意外地能激起他人的保護欲,讓葉知北不禁視線定格在對方臉上。
張清源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看樣子并不想搭話。小玉皺著秀眉玉唇微張,緩緩開口:“我聽學校里的人說過,這個湖很鬧鬼,每一個在湖里駛過船的人都中過邪;曾經有人在湖里劃船找不到回岸上的路,直到幾個小時后朋友租船下水才把他帶回,那個人聲稱他劃了幾個小時,船卻在原地一動沒動。”
雖然換了干衣服,八月份的酷熱天氣下,葉知北還是感到背后有一陣涼意升起,再看慕容也是臉色微微一白。這時兩人眼神交錯,葉知北點點頭,示意她安心。
葉知北疑惑著說:“水屬陰,一般的地理堪輿中,因為水流流動顯出一片生機,才能形成真正的風水,在白天的時候陽光照射下,這片湖的水已經陰極生陽,照理來說不會有什么臟東西,更不會遭遇到鬼打墻。”
慕容看著葉知北,對他口中所說非常感興趣,滿是佩服地說:“葉同學,你懂得真多,像這些風水的東西我只聽一些老一輩的人提起過,而且他們說的還沒你那么明白。”
葉知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風水一說,很多人都說是迷信,其實從古至今能流傳下來本就有他的道理,而且老祖宗的智慧已經歷經了千年的檢驗,可見風水一說不是作假,但風水秘訣向來多用隱喻,非嫡傳不能領會,再加上今人愚昧人云亦云,自然都說成是迷信。”
在座三人都將視線轉向葉知北,這一刻的他透露著一股不一樣的氣質。
葉知北接著話說道:“而且這片湖的地理位置我看過,上游起于東,下游往西流,中間沒有任何阻隔,正可謂是順風順水利涉大川,湖兩岸一排楊柳倒垂,正是五行屬木,木具有生發和生機之氣一片生機勃勃,就算真有鬼怪東西也不會在大白天出來作怪。”
半天不見說話,張清源驀然道:“是水鬼。”
“水鬼!!!”兩個女孩同時驚呼,雖然是在大白天,但說著這樣的事還是不由心中暗暗發冷。
葉知北不禁恍然,喃喃說:“原來如此,我怎么沒想到,那個在水里抓著我的鬼東西可不就是水猴子的模樣。”
慕容好奇問:“什么水猴子,水鬼?你們說的是一個東西么?”
“當然——”葉知北看著兩個女孩,斟酌了一番言辭,繼續道:“老一輩的人在舊時候走水路的時候,常常在走到某條水路的時候會準備食物,然后往那一帶的水里拋灑,那是用來祭祀用的,據說把食物祭祀了以后走水路就不會翻船,而不祭祀往往會船毀人亡,這在老一輩人里也是經常有談論到。”
慕容和小玉只覺得腦子忽悠了一下,似是回憶起了什么。
葉知北端著杯子喝了口茶,氣定神閑地道:“其實他們祭祀的不是其他東西,就是水鬼也叫水猴子。因為這種東西生長在水里,是一種群居動物,喜歡成群來攻擊其他生物捕食,所以舊時候往往有船只被水猴子掀翻,船上的人都成了水猴子的食物,但是水猴子掀翻船是為了食物,所以只要把準備好的食物拋灑到水里,水猴子吃飽了自然也就不會攻擊來往船只和人,甚至在幾年前的報紙上還有報道過有漁民捉到過這種生物。”
任何東西都是一樣的道理,當人在未知時,都會感到害怕,一旦說穿了也就沒什么了。
此時慕容和小玉已經離開,包廂里只剩下葉知北和張清源,兩人面對端坐。就不見說話,張清源開口問:“真的只是水猴子那么簡單?”
葉知北頓了頓,露出一抹苦笑:“其實我剛剛有些話沒說,怕嚇到她們兩個,水猴子是群居動物一般都是成群行動,所以像今天一只水猴子跑出來太不正常,像這種單獨出來的水猴子一般都是經過馴養的,今天的事怕是有人專門做出來的,只是恰好被我們遇到了。”
張清源一臉笑意看著對方,道:“葉同學,昨天的事還沒解決,今天又招了麻煩,你是嫌你自己的麻煩不夠多,還是因為有我這個事后給你擦屁股的人才有恃無恐啊?”
葉知北面上苦笑。
(注:在這里我要好好感謝榮榮同志,將她的筆記本電腦借給了我碼字,終于一下子解放了我的手速,一章下來酣暢淋漓,寫了比不多快四千字了,還意猶未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