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一樓,門前帶著一個小院。旁邊還連著一座小院,用一堵墻隔著。兩座小院并排躺著,懶洋洋地伏在大地上,不被喧囂打擾,丁香花又開了,香氣撲鼻,在空氣中氤氳著,望著鄰居家的小院,我陷入了回憶之中……
小院原來的主人是一對七十多歲的老夫妻,喜歡種花草樹木。爺爺奶奶一搬進新家,在小院里種了茄子、辣椒、西紅柿,還在那堵墻的旁邊種了一棵丁香樹苗,每年五六月份,丁香花開,小花瓣抱在一起,底部泛黃,展開的潔白,一團又一團,滿樹都是花,幾乎看不到樹葉,老兩口樂得搬幾個小凳子,放張小桌子,擺上花生、瓜子,我們兩家人就坐在她家小院里,丁香樹下聊天聊地,怡然自得……一堵墻,阻隔不了濃濃情。
那次我重感冒過后,咳嗽還不停,醫生讓我多曬太陽,每天下午我便在小院里玩耍,一天我正在院子里邊玩邊咳,輕一聲重一聲,聽見鄰居家的爺爺也是站在院子里一陣一陣地咳,爺爺是哮喘,“瞧這爺爺孫子,老的也咳,小的也咳,比賽誰的聲音好聽呢?二重唱了哇?〞奶奶操著天津口音,又略帶著鄂爾多斯的味,說罷,便咯咯地笑出聲,奶奶的笑聲很輕脆,爺爺聽奶奶這么一說,也跟著笑了起來,結果咳得更厲害了,一聲不罷一聲,奶奶用手輕輕地拍著爺爺的后背,“這還真比上了?”我也笑了,也是一聲不罷又一聲,“咔咔咔”“怡恰恰”…
奶奶從院子里剪了四五片翠綠的仙人掌,用塑料袋包上,從墻上遞過來,吩咐媽媽用搗爛的仙人掌泥敷在我的脖子上拔火。媽媽捧了一捆山藥從墻上遞過去,讓爺爺吃上山藥強身健體,一堵墻,阻隔不了濃濃情。
爺爺奶奶都是知青,從天津來到鄂爾多斯,爺爺是作家,七十五歲那年還寫了《永遠的丁香花》,小說里的主人公就是奶奶,奶奶是大學的校花,小說里記錄了爺爺奶奶的浪漫。這是爺爺的女兒給媽媽講的,奶奶從墻上給媽媽遞過爺爺的書時,沒說這些,只是嘴角微微露點笑容,“你叔叔閑得沒事,瞎整〞,但是我覺得奶奶心里甜甜的。一堵墻,阻離不了爺爺奶奶濃濃的情。
如今,爺爺奶奶隨兒女搬到別處住了,小院和丁香花還在。丁香花又開了,花瓣隨風飄落,白的純潔,黃的淡雅,就像那一份份濃濃的情一樣,揚揚灑灑,落到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