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青春年代里,似乎都有那么一個她,她后來結婚生子,過上了平凡的生活。而你還在打拼,你們的人生軌跡,終于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但是回想起來,曾相濡以沫的歲月,似乎就在昨天,當我想起她的時候,我發現一切都在七年前,七年前的她,還是個未滿十八的少女,是個校園里花枝招展的女生,是我那時候想要娶的人,是我這輩子第一個愛的人。
2019年9月,我在部隊收拾行李,準備退伍事宜。在后留包的側兜里,發現了厚厚的一沓紙,泛黃的紙,稚拙的字,落款是2012年,還有當年的豪言壯語:“若相戀,甘舍江山,與君把傘。”我在想,兩年前我還會帶著這些東西來部隊,帶著那些青春的記憶,那個早戀的故事。就在那時我收到了一條消息,一個電子版的婚禮邀請函,不是發給我的,只是別人的轉發,標題上赫然寫著“李北女士 XXX的婚禮邀請函”我不敢確信,看了時間,是啊,2019年的9月4日。在我即將退役的時候,她結婚了。
現實中的早戀故事,似乎都是一個學習差的男孩和一個學習好的女孩,男孩跟著女孩學會了成長,或者女孩跟隨男孩走向了墮落。可高中時代的我一身少年的傲氣,那年,我是縣一高的文科第一,而她是二高普通班級不學習的女生。跟她談戀愛,一是她長得好看,二是想打破一下早戀必將影響學習的謬論。于是在2012年暑假的某一天,我和她在街頭相遇,她的朋友是我的朋友的朋友。于是我鼓起平生勇氣,加了她的QQ。我至今都記得,她的昵稱,她的頭像,雖然此后變了無數次,但是我加她的時候,那個昵稱和頭像,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夏天,我和她散步,聊天,發現兩個人是不同世界里的兩個人,我又聽人講,她初中的不太美好的歷史,她不是處女,這樣的,中學時代大家老生常談的話題。她長得好看,字也寫得好看,她送我的名人傳,里面還夾著一撮頭發,小紙條上寫著 長發綰君心。 那年流行的電視劇,正是甄嬛傳。我的班主任告訴我,前面有兩條路,一條通向光明,一條通往黑暗,哪條是光明的,老師已經告訴你,接下來就看你怎么走。我心里不服氣,那一次,我還是考了全校第一。于是我覺得,不管別人怎么說,我都不會輸,而且我喜歡她,這就夠了。那年寫了很多的信,每一次交換信件,都像是收到陽光一樣,那么溫暖,那么溫柔。
像別人說的那樣,她的確不是個好女孩,她背叛我不止一次兩次,每一次都足以讓我痛哭流涕。少年時代的她,在另一個校園里,和別的男生接吻,穿別的男生的外套,和別的男生寫信,這在那個年代,真的是赤裸裸的背叛。我再也無心學習,只想去二高,去她的學校,去看她。
2013年的春節,為了她和人打架,用力過猛,手指根部骨折,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那個熱情洋溢的節日,我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醫生告訴我,這一刀下去,這輩子別想當兵了。我在手術臺上,留下了冰冷的眼淚。課桌上寫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外國語學院,似乎這輩子都再難實現了。我訂上鋼針,打上石膏,度過了漫長的半年。等我恢復過來,發現手變形了,彈不好吉他了,萬念俱灰。她又一次出現,告訴我,以后我作你的左手。
那年我高三,跟她的第一次,是在網吧的小包間。我已經知道了她不是處女,跟別人說的一樣,但我還是愛她。我記得她哭得兩個眼睛都紅腫,我跟她說,無論如何,我都喜歡你。她不再背叛我,我那時候覺得,雖然手廢了,但是小北終于開始好好地跟我在一起了。那段時間,天是藍的,陽光是暖的,未來是明媚的。
我以為可以這樣波瀾不驚的度過高三,去拼一個未來。但是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突然告訴我,她第一次不是自愿的。我終于知道,她為什么會哭得眼睛紅腫。原來在她年幼的歲月里,發生過那樣的事情。我的腦海里,都是她被欺負的畫面。她父母對她本來就不好,她有個妹妹,妹妹被送去美國讀書,從小嬌生慣養,名牌加身,而她,永遠都是撿剩下的那一個。在痛苦的深淵,仇恨的世界里,我度過了高三,那人生中本就黑暗,本就應該奮斗去沖破黑暗的高三,整個的高三,被陰霾籠罩著。
畢業了,那個暑假我們一起練車,一起吃早餐,一起過上了所有情侶都向往的那種美好的青春的歲月。細數過往,問心無愧。我考上了東南沿海某一線城市的重點大學,她考上了省內的專科學校。她開學早,走的那天,她的眼睛又紅的像兩顆桃子,我也哭了,只是那時候我不知道,這竟然是最后的別離,從此我們的人生將走向不同的方向,我們會遇到不同的人,過上不同的生活。
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從中部城市里的小小縣城,到東南沿海的大城市。一覺醒來,途徑江西贛州。那一瞬間,我想到了那個閃閃發亮的字眼,中國人民解放軍外國語學院,我在想,假如沒有那天的遇見,我是不是能光榮的在這里下車,去那個我向往的學校,成為軍校的學員。那一刻的腦海一片空白,我才發現電影里演的都是真的,我那么自然的,那么缺乏思考的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我們分手吧。她也那么自然,那么缺乏思考的回復:“好。”
后來我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如愿以償的穿上了軍裝。2017年的秋天,廈門還是一如既往的炙熱,我提著一包行李,登上了北上的列車。那年我大三結束,她大學畢業。
那一沓厚厚的心,就那樣被我從縣城帶到了大城市,又從大城市,跟著我參軍服役。
如今她已結婚兩個多月了,而我也已經返校,脫去軍裝,成為校園中平凡的一員。只是偶爾我會想起,那個雙眼哭得紅腫的女孩,別人眼中的她總是不那么美好,是自私的,貪玩的,甚至水性楊花的。我知道,她從小生活的不幸福,她的父母沒有給她足夠的父愛和母愛,我不知道她遇到的人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只是真誠的想,我希望她能夠擁有幸福,拜托了,她應該要幸福的生活下去才好。
我還記得那封信的結尾:小北,我的藍圖里,永遠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