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詩文的藝術世界》為“日本中國學文萃”叢書之一冊,叢書旨在讓更多人了解日本中國學的多個面孔,選擇了一些篇幅不長、適于閱讀的名篇名著、新人新作介紹給讀者。
在筧久美子看來,李白的詩詞中,之所以對親人朋友的愛戀情感難覓蹤跡,固然有時代的因素,更重要的卻在于他不是適合與人對話的人。
李白的感情是充溢于對話自然天地之中的。他的“相看兩不厭,唯有敬亭山”不是我們的山水擬人化。那山對他的密語,正如我們發于胸、傳之喉的話語,是真真切切能夠被聽懂的。
這樣的時刻,對于我們來說,是在什么樣的境遇下會有的呢?
我想,大約是寒秋下了一月的雨,忽然有太陽出來,零星的柔光灑在窗頭,欣喜若狂地奔過去,幾欲熱淚盈眶的時候吧。
想像對天涯歸來的知己道一聲思念一般,與之交流,予之擁抱,而實際上腦子里很清楚她不過是數億公里以外的一顆恒星罷了。
在那樣一個瞬間,我們也曾真正地把她當做了一個同類吧。
這是我讀到這本書,最為之三嘆的地方。
(在立命館孔子學院為中國文化體驗角設備揭幕。筧文生(右二),1954年11月生于東京,1962年畢業于京都大學大學院文學研究科博士課程。曾任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助教、立命館大學教授。現為立命館大學名譽教授。主要著作有《唐宋文學論考》(創文社2002年)、《梅堯臣》(巖波書店1962年)等。圖片來源:漢辦官網)
可不是呢。打開書讀起來,分明就是一篇篇條理嚴密的論文。其中一些沒有故事性的考據,恐怕普通讀者讀來要感覺枯燥無味了。不過,仔細品味品味,似乎也能掘出趣味來。
杜甫的“床頭屋漏無干處,雨腳如麻欲斷絕”,這個麻,是紛紛不斷的意思呢,還是直如長線的意思呢?
李白的竹林七賢時期,究竟是在他怎樣的年紀?
還有曾盛極一時卻被后來者的光輝漸漸淹沒的梅堯成,“終當與同穴,未死淚漣漣”,那位困頓中一直站在身邊勉勵鼓舞的妻子,應該是他一生中莫大的財富吧!
悼亡三首 其一
梅堯臣
結發為夫婦,于今十七年。
相看猶不足,何況是長捐。
我鬢已多白,此身寧久全。
終當與同穴,未死淚漣漣。
還有關于貓的溯源。這兩耳萌萌,身姿嫵媚的小東西,原來自古,就伴著人類共同生長了。
《詩經》里有野生的貓——“有熊有羆,有貓有虎”(大雅?韓奕),只是字形不同,實質倒是一樣的。
后來家貓誕生,貓取代狗成為捕鼠的能手,貓作為能夠經常被觀察到的生物,成為詩文的描寫對象……經歷了漫長的過程,貓逐漸與我們形影不離,成為現代人口中傲嬌的“主子”。
更有意思的是那“貓鬼降神”的傳說,雖說此間貓充當的并不是什么攜福之物,反而具有蠱人的能力,卻也是無形中,為這個物種的神秘幽靈添抹圖畫了一把。
(水墨畫 貓 圖片來源網絡)
總之,這樣一部考據嚴實、條理清晰,同時也趣味橫生的小讀本,正適合在明媚的陽光午后,愜意卻無困意的生命空隙里,來好好研讀,幾番把玩了。
或許在這之后的微醺小夢里,那千年以前的人或物,就真的徐徐而來,和你把盞言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