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有狐在沔
第五章、花飛花謝花滿天
武漢是個奇怪的城市,夏天熱情飽滿,冬天卻嚴寒凜冽。
早晨起來,室友突然朝著窗外怪叫起來:“哇,看,是雪耶,下雪了!”
我一驚,旋即從溫暖的被窩里鉆出來,湊到窗戶跟前朝外張望,果然,絮絮點點隨風飄舞的,不是雪花又是什么?
只見遠處不管是綠樹青草,還是亭臺樓閣,都已被輕輕地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白紗,似夢似幻。一陣冷風吹過,這寒冷讓人堅信了雪的真實。
我本人是不厭雪的,相反說來是非常喜歡雪這種東西。
伸出手,靜靜地看見一片雪花飄落在你的掌心,然后迅速的融化變成一滴晶瑩的雪水,雪水受到掌心的熱度旋即化作一縷青煙,飄飄渺渺的隨風而去:這是多么美妙的景象!
這時候,你整個人也好像那縷青煙一樣,輕松自在。
我踏著瑣碎的積雪緩緩朝沁湖走去,腳步踩在蓬松的積雪上面,雪碎時發出清脆的聲音,細心的你也許會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潔白的雪不會輕易融化,但是當人類的腳印踏過之后,被玷污的積雪卻會很快消逝,仿佛保持貞潔就是它天生的使命一般。
因為這個原因,我是常常不忍心去輕易踐踏積雪的。沒有辦法的時候,出門前我會把鞋底仔細擦拭干凈,就像我此刻做的一樣。
迎面走過來一個陌生的女孩,我不禁多張望了兩眼。因為她穿的實在是奇怪,在這個我穿著厚厚的棉襖也擋不住冷風刺骨般寒冷的天氣,她竟然只穿著一件超短的牛仔褲,扎著薄薄的白色短袖襯衫。
女孩抬起頭,似乎發覺了我的偷窺,眉頭輕皺,看著我。
我臉一紅,感覺有點尷尬,于是試探著和她打招呼:“嗨,你……你好啊。”
她走近了兩步,湊到我跟前,說道:“我挺好,倒是你,好像看起來不太好啊。”
“呵呵。”我干笑兩聲,心里暗忖:“這女孩真怪,居然這樣不客氣。”
我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物,忍不住好奇問道:“你,你穿這么少,不感覺冷么?”
她繞著我轉了兩圈,好像根本沒有聽我在講話。嘴里還“嘖嘖”的莫名感嘆。
我緊了緊衣領,回過頭問她:“你在看什么?”
她停止打量,然后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說道:“果然沒錯,你接觸過不該接觸的東西呢。”
“呃……”她說的我一頭霧水,什么叫不該接觸的東西?
女生很狡黠的眨了眨眼,伸出手來說道:“你好,我叫夏可茶,夏天的夏,可愛的可,紅茶的茶。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突然自我介紹讓我很驚訝,但出于禮貌,我還是回應了她:“夏同學你好,我叫蘇小倩,蘇軾的蘇,聶小倩的小倩。”
她“哦”了一聲道,笑了笑說道:“我不是學生,所以不叫夏同學,但我可以和你做朋友。”
“呵呵。”我也笑了笑,心想做朋友原來這么簡單,隨便和一個陌生人說兩句話就是了。
她更加湊近了我,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看著我,問道:“怎么,你不愿意?”
雖然我想回絕她,但是她看著我的眼神中滿是期待,我感覺如果貿然拒絕似乎會很傷她的心呢。于是就問道:“難道你沒有其他朋友么?”
她低下頭,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頭說道:“我有很多朋友哦,我的朋友隨處可見,但是卻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真實的人類。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嗎?”
聽她的口氣,在我看來分明就是沒有朋友的樣子,一股惻隱之心涌上心頭,我脫口而出:“我愿意做你的朋友,夏可茶。”
她顯出很高興的樣子,在雪地上手舞足蹈。
“呵呵,我有朋友了,我有朋友了,我有一個人類朋友了!”
一點也沒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應有的端莊和矜持呢。
冷靜下來后她說:“小倩,現在我們是朋友了,按我家鄉的規矩,朋友之間要互相交換一件信物以維系彼此間的友誼。”從身后掏出一條墨綠色的絲巾遞給我說道:“諾,這是我最寶貴的絲巾,送給你哦。”
我接過絲巾,感覺光滑柔軟,入手之后更是猶若云彩一般了無重量,但手心的觸感卻又告訴我它確實存在,果真是件珍貴的東西呢。
我感嘆之余,突然聽到了夏可茶低聲的“咳咳——”兩聲,于是才意識到,禮尚往來,該是我還贈她一件東西了。
我摸了摸身上,卻沒有什么貴重的東西。正要去上課的我哪里會帶什么貴重的東西呢。
于是我只好對她抱歉:“對不起啊,我出來匆忙沒帶什么貴重的東西,要不等我下課后回到寢室,再挑一樣給你?”
“不,”她搖了搖頭說道,“你再找找,身上應該有什么東西可以給我的。”
“什么東西?”我嘀咕著,然后又掏了掏口袋,突然觸到一件硬硬的東西。
“這個是……”
掏出來一看,居然是王梓鋅向我表白時用來裝草戒的那個紫色雕木盒子。
自從那天后我一直帶在身上,當做寶貝一樣珍藏著,看到它那天的幸福時光立刻就會涌上心頭,它承載著我最美好的回憶呢。
“嘿嘿,就是這個。”夏可茶說著就要伸手來搶。
“這個不行。”我說,“唯獨這個,我是不能給你的。”
夏可茶問道:“為什么?”
我握著盒子,眼睛望著遠方甜甜的說:“因為,因為它是我愛的見證!”
“愛要天天掛在嘴邊,愛要天天帶在身上嗎?夏可茶嘟了嘟嘴,說道。
我怔住了,沒想到她突然說出這話來。
“算了,我不強人所難。”她轉過身,邊走邊說,“我有事,先走了哦。”
回過頭微微一笑,她說道:“記住,我叫夏可茶!是你的朋友哦!要是想找我,將那條絲巾往天上拋就行了,呵呵。”然后就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的走遠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不禁笑了笑:“真是個有趣的女生呢。”
低頭看了看時間,“啊,糟了,已經八點十九分了,離上課只剩一分鐘呢。”我匆匆忙奔著教學樓而去。
走出教室的時候,嚴寒刺骨。只見太陽已經升起老高,覆蓋在校園角角落落的白雪也幾乎消融的差不多了,露出青一塊黃一塊的草叢與土地,全沒有了早上潔白純凈的景象。
想不到這蓄了一晚上的雪,被這算不上炎熱的太陽光隨便一曬便消融殆盡。我們的生命是否也正和這雪花一樣,短暫、脆弱呢?
我挽著王梓鋅的手走在校園積雪消融后泥濘的小道上,心中感嘆著世事無常。
經過一棵梧桐樹下時,一道白光突然從我眼前閃過。
“啊呀——”我驚叫一聲。
“怎么了?”王梓鋅回過頭看著我,關切的問道。
我摸了摸脖頸,一滴冰冷的雪水順著背脊滑了下去,漸漸地暖了。
“額,沒什么,呵呵。”我轉過頭朝著王梓鋅莞爾一笑道:“今天我們吃什么呢?”
眼神浮動處,南面一棵梧桐樹下,一名少女的眼神與我不期而遇。只見她穿著白色短袖襯衫、超短牛仔褲,正斜靠著梧桐樹朝這邊張望,碰到我看過去的詫異的眼神,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今天就吃火鍋怎么樣,一定很暖和!”王梓鋅開心地說道。我回過頭應諾道:“好啊,我也好久沒吃火鍋了呢。”
我再轉過身看向梧桐樹下,卻什么也沒有發現,只有梧桐葉子還在不停地往下滴水,地上已經積成了一個水潭,靜靜地好像從來沒有人在那里站過似的。
時間的指針旋轉的飛快,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我躺在床上,腦海里突然想起那個奇怪的少女,夏可茶。
“她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這么神秘呢?”
我睜開眼,朝窗外看去,皎潔的月亮正高懸在夜空之上,今天似乎天氣不佳,月亮周遭沒有一顆星光,孤立無援的月影只好向我投來寂寞的光。
突然月影中一道黑影閃過,旋即出現在我眼前的紗窗之外,白色的樓臺之上浮現出一道美麗的倩影。我驚訝的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夏可茶!
我小心的揭開被子,爬下床鋪,推開紗窗走到她跟前,她的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發光,光芒背后是一雙我看不到底的漆黑眸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摸了摸冰冷的窗臺,向下俯視,這里可是三樓額。
她不說話。
難道她是順著窗臺爬上來的?這個倒是有點可能,我們學校的窗臺上有不少凸臺,攀爬比較容易。
不過她一個女生,深更半夜攀爬宿舍樓也有點太匪夷所思了吧。
“哎,難道你是來索要我欠你的禮物的?”我小聲的問她,我指的當然是本應該還贈她一件信物的事了。
她仍然不說話。
我無可奈何了,轉身走進寢室,從抽屜里拿出那個紫色的雕木盒子走了出來,遞到她面前,說道:“你如果真的喜歡這個盒子,給你也未嘗不可呢。”
她看著我,似乎一抹淡淡的憂傷從眉宇間一閃而過。隨后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說道:“跟我來,我要給你看樣東西。”
我有點驚慌失措,親,這里可是三樓啊!
正在掙扎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我的雙腳已經脫離了地面,整個人卻變得輕盈盈的,月光下夏可茶拉著我的手竟然在空中飛了起來。
下面宿舍樓越來越小,街道邊星星點點的燈光,像繁星密布的夏日的星空。
晚風吹過我的臉龐,夾著粒粒顆顆冰屑,撞在臉上清涼愜意。
“這濕潤的感覺,難道我不是在做夢嗎?”
我們飛啊飛,不知道飛了多久。
最后在一間醫院里降落了。我們停在一顆粗壯的大樹枝干上,旁邊一扇窗戶透出橘黃色的燈光,是間病房。
我正要張口詢問身邊的夏可茶,她帶我來這兒干什么。只見她面無表情的將手指了指窗戶,示意我看過去。
我轉過頭,朝著窗戶內張望,詫異的表情立刻從我的瞳孔開始擴散,漸漸蔓延至整張面龐。
只見窗戶里面,一張暗綠色鐵架床上,白色棉被里睡著一個熟睡的病人,不是王梓鋅又是誰?
? ? ? ?“這,到底怎么回事?”
? ? ? ?下一章、夢里不知身是客
想看完整的文文請戳這兒:那個夏天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