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分班考試,分?jǐn)?shù)低,沒進(jìn)實驗班,于是被分到高三四班。
印象最深的也許就是晚自習(xí)了吧。白天課間的喧囂每日不斷刷新,并且愈演愈烈,已經(jīng)記不清那些點點滴滴的瑣碎了。
安靜的,不時有書頁翻過的聲音,筆尖在紙上輕輕摩擦的穸蔌聲。
偶爾傳來幾句低低的耳語或者努力抑制的竊笑,最讓人驚奇的是在高高摞起的書山后偷偷瞌睡的人,呼吸竟是如此的一致。
像是循著樂曲指揮的拍子一樣錯落有致。
可我卻是那樣的煩躁,頭頂刺眼的熒光燈讓我掙不開眼睛,總有些什么讓我的心頭很壓抑。
于是借著上廁所的空,溜到水房里透過窗子望天。青山如黛。燈光炫如禮花。
這讓我想起了元旦的禮花,大朵大朵從山后的樓宇間忽然竄出,瞬間綻放笑臉,又散落在四面八方,消失殆盡。
那時很多學(xué)生都成群結(jié)伙到市中心去玩了。
我獨自站在樓頂,對著天空的禮花許愿。
默默念道,上天保佑我考上理想的好大學(xué)。。。家人健康平安。。。永遠(yuǎn)快樂。。。是如此的虔誠,心無旁騖,而又專心致志。
如今想來,卻忍不住要掉眼淚。
正當(dāng)我對著那縹緲的燈火發(fā)呆時,門吱呀開了。
回頭一看是康文,我們的開心果。
站在我身后,呼吸著迎面而來的樓宇風(fēng),清新的,有深藍(lán)色天空的味道。
她是沉默的,全然沒有白天瘋笑的樣子。
原來歡笑也會累得,倦的。
我們就那樣沉默著,誰都沒有說話。
然而終于舍不得這一分一秒的流失,視死如歸般把自己重新埋進(jìn)書山。
我們是一群為了高考拼命的小孩,來不及多喘口氣,就一頭扎入無休止的題海死命掙扎。
葡萄大四了,這段時間一直在網(wǎng)上作畢業(yè)論文。
每次上網(wǎng)總見到他。
我就問:“寫得怎樣了?”
他說:“還得寫,兩萬字呢!”
于是不再打擾。
后來給葡萄打電話,他總是在吃散伙飯,有時喝很多酒。
我讓他注意身體,少喝點。
他就笑。
“這一別也許有些人一悲子都見不著了。”葡萄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望著別處,嘴角掛起淡淡的苦笑。
我陪他去給哥們送行,一路上有說有笑,臨上車都無語了,緊緊的擁抱,然后揮手。
那幾個晚上我常常在躲在被窩里哭泣,看著他的短信。
葡萄要走了。
校園里的草坪上忽然涌現(xiàn)了大批的帶著學(xué)士帽穿著學(xué)士袍人們,照相留念。
我答應(yīng)葡萄合影的,可就在要下樓的一剎那突然間產(chǎn)生了恐懼,怕承受不了那樣臉上是笑心里是淚的凄美場面。
終于給葡萄發(fā)短信過去,說我有課不能和你照相了,你們玩吧,開心點兒。
其實我正在頂樓的自習(xí)室里望著樓下的人。
心想,其中的某一個就是葡萄把!
現(xiàn)在卻又有些懊悔,當(dāng)時不該退縮逃避,留下一張照片也是永久的紀(jì)念啊。
也許是它給了我太大的震撼,對身邊的人和事有了無比的眷戀和由衷的熱愛,希望愛他們一些再愛一些。
不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任何遺憾。
七月,葡萄的腳步漸漸遠(yuǎn)了,我聽見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