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對于哲學之感悟，謂“相對西方而言，中國是少哲學的”，當時迎來了同窗好友的反駁。概當時他剛看完胡適的《中國哲學史綱》，以為中國并不是少哲學，只是缺少了解中國哲學的人，亦即缺少了解中國哲學的眼睛。（實說:整理國故的胡適，在浩如煙海的古書中整理出近代中國人第一本中國哲學史確實貢獻巨大，他自己也承認研究哲學的后學者以后再也繞不過他了。當源遠流長五千年的中國，至胡適才由一西學歸來的人寫成中國近代第一本哲學史綱，這不是中國少哲學的明證又是什么？何況所謂寫哲學史者，仍只可謂之哲學家學家，還不足以謂之哲學家？馮友蘭亦海龜也。亦哲學家學家是也。）故大學之言，如今更深信不疑！！！

今亦讀完胡適之《中國哲學史綱》與馮友蘭之《中國哲學簡史》，覺二人學術之深自不必說，但以西方哲學之知識去建構中國古代之哲學，此不可不商榷也。“哲學”二字本是外來詞，中國古代并無“哲學”（此胡適在書中亦承認）之說，諸子之學，又豈可詎言為哲學乎？唯老莊之學說和之于西方之哲學概念，尚可謂之哲學，概涉及宇宙之秩序與世界的終極本源。其余之學說，言之思想可也，言之哲學實屬勉強。即論是所謂人生哲學、政治哲學、文化哲學云云，又何必死靠哲學兩字乎？我覺得還是李澤厚看得比較明白，所以他不寫《中國古代哲學史論》，而直接寫《中國古代思想史論》，而其內容又異于胡適、馮友蘭書中之內容者幾希！！！

大二時，我說，在先秦時期，唯有老莊才算的上一個哲學家，孔子最多是個道德家，勉強要套哲學家可以，但是這種哲學家已經是寬泛的哲學家概念了。錢鐘書說，中國多的只是哲學家學家，老子可以算是哲學家，孔子只能算是半個哲學家。錢老博古通今，這話雖然可能是特定場合下的特殊話語，但亦可證明中國少哲學無疑了。現在又知錢穆也承認中國少西方的哲學（甚無西方之哲學），看來都是英雄所見略同。

始終承認:說中國自古及今多思想還可，但硬要說中國自古及今多哲學就完全就是自圓其說的學術建構罷了。你去看胡適的哲學書和馮友蘭的哲學書，還不是用他們一套西方哲學的知識尋些先秦古代的材料去建構自己的哲學史嗎？但哲學是系統化理論化的思想？古代零碎的一言一語又怎可斷言說就是哲學呢？所以，我只是姑且看看，姑且聽聽他們這些哲學家學家的說法與自說。

根本認識:東方文化是向內求的，西方文化是向外求的，懂此，也就不難理解中國相較西方少哲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