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以為,山高水長,可以地不老天不荒。后來才明白,花有期,人會老。曲罷人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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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民政局的大門,云飛習慣性地牽丹丹的手。
丹丹狠心地將手從云飛的掌心抽離,沉默不語。心里卻五味雜陳般地泛濫開去。
曾經,他們歡快的邁入這座大樓,如今再來,卻無比憂傷。只怨緣分太淺,世事難料。
我們用了三年的時間,只是走過短暫的相聚,未來卻要各奔東西。是什么使你拋棄我們曾經的山盟海誓,是什么讓你忘記了當初的甜蜜?云飛思前想后,始終無法擺脫她背叛他的現實。
沒錯,離婚是丹丹提出來的。可是,丹丹看起來沒有想象中的輕松,她甚至如此沮喪,她依然對他無比留戀。她痛恨自己的不強大,痛恨自己的怯懦。
云飛用沙啞的聲音請求,讓我最后一次,請你喝杯咖啡,就算為了忘卻的紀念,好嗎?
強忍住眼中的淚,微風中,她點點頭,看上去無力又脆弱。為了忘卻的紀念?也好,就用紀念的方式,去忘記。今天過后,我們就算陌路,兩兩相忘也罷。忘記生命里曾經最愛的這個人。他將是她的過往,她會永遠把他封存在自己的記憶中。
十分鐘后,丹丹默默地隨著云飛走進一念咖啡廳。
咖啡廳跟從前一樣安靜,跟從前一樣高雅,光線卻幽暗了許多,一如丹丹此時灰暗的心情。
云飛看著丹丹時而舒緩,時而緊繃著的臉,有些不忍。
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執意要從自己身邊溜走,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他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想要拂去她這個分手的決定。可是,想起來剛剛從那里出來,他兀地收回自己的手。
“丹丹,跟我分手,你真的不后悔嗎?”云飛仍然不死心,他幻想她能回心轉意。
丹丹定定地望著他,想起了那個美少年。
-2-
三年前的那個春天,就是在這間咖啡廳外,云飛邂逅了丹丹。那天,天很藍,他從窗外經過,一個不經意的瞬間,看見了里面的她。那時的丹丹一襲白裙,坐于窗前,看窗外的花樹,眼神清澈干凈。她像極了一朵茉莉花,安靜的開在那里。
與云飛對視的一剎那,丹丹愣住了,竟有些慌亂。這個人怎生得如此的好?她感嘆,造物主真是偏愛他,地地道道的美少年啊!
她轉眼又想,那不過是,在人群中多看了某個人一眼而已,只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云飛可不同,倘若遇見,一定是緣分,緣分不可錯過。那一瞬間,他被她的云淡風輕所吸引,他不由自主地想向她靠近。于是他們真的相遇了。
云飛和丹丹不約而同想起了那個美好的春天。
過去,就像電影一樣在眼前回放。他們在藍天下邂逅,在共同的歲月里相識相知。盡管日子過的很貧窮,也阻擋不了他們愛情的甜蜜。
丹丹一度以為,他們一定會白頭偕老。就像大多數人一樣,兩個人都會好好的,一直朝前走,直到生命的盡頭。
-3-
命運,像是跟他們開了個玩笑。
還是一樣的春天,丹丹有些坐不住了。胸部時常有一種刺痛,煩擾著她。她一個人去了醫院,做各種檢查。一個星期以后,確診乳腺腫瘤,良性,并不是惡性晚期,需切除雙乳。
對于這個結果,丹丹應該高興,應該慶幸。命運似乎不公,讓她得了這個病;命運似乎又照拂著她,幸虧是良性。
丹丹此刻想的不是自己,而是云飛。從今往后,在他的面前,她就是一個不健全的女人。這樣的在一起,丹丹覺得痛苦的應該是云飛,而不是她這個病人。所以跟他一起生活的應該是另一個健全的女人。
于是,她決定要離開。
起初,聽丹丹的決定,云飛很生氣。
“我對你,照顧得不夠好嗎?”
面對他的質問,丹丹真想告訴他自己的真正想法。的確,云飛照顧病中的她,從來都是盡心盡力,從來都沒有過嫌棄。云飛的溫暖有幾分,她的歉疚便有幾分。
這三年的甜蜜,會伴我度過余生;就讓你的溫暖,陪著我孤獨終老!丹丹在心里掙扎著,她實在不忍心放手,可又不得不那樣做。
云飛像一個棄兒,獨自傷心難過。女人真是善變,這病好不容易痊愈,換來的卻是分手的痛。
說什么受不了我們貧窮的日子?我們還年輕啊,我能吃苦,一定會掙很多錢。
這女人莫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云飛心里怨恨,卻始終沒同意分手。
-4-
一個星期天的傍晚,丹丹當著云飛的面,接了一個電話。然后甩了一句,“我要出去一下,”就急匆匆地出門而去。
這一夜,她沒回家。他打了一夜的電話,電話的那一頭,始終關著機。
次日早晨,她回到家,黑著眼眶。沙發上的他,滿臉疲憊。四目相對。他眼里是從未有過的憤怒,憤怒里暗含著擔憂。
丹丹幽幽地說,我們盡快分手吧。語氣里分明有些不舍。“我昨夜在另一個男人家里”,她補充了一句,獨自進了臥室。
聽了丹丹的話,云飛的腦袋轟地一下似乎要炸裂。這怎么可能,不,丹丹不可能這么做!
“他是誰?”云飛佇立在緊閉的臥室門前,拳頭重重地砸在門上。
“是誰,這并不重要。”丹丹有些心虛,有些懊惱自己的謊言。
漸漸冷靜下來的云飛,想起昨晚她的關機,慢慢地有些相信她的話。
一時間,他恨極了她。
他們不得不再次走進那座大樓。
沒有回家的那一夜,丹丹一個人,在一家酒店,睜眼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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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云飛陪伴的人生,是何等的寂寞。
分手以后,丹丹租住在對面的八樓。一起走過的歲月,并沒有那么容易忘記。孤獨的時候,她用自己的目光,經常望向以前的那個家。對云飛,她越來越忘不了,甚至越來越放不下。這思念像酒,越久,便越發濃烈。
一向滴酒不沾的云飛,常常醉醺醺地很晚才回到家里。看著醉酒的他,丹丹鼻子有些發酸,心里隱隱作痛。她真想抱著他,痛哭一場。真怕,有一天,自己會控制不住思念,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原來失去一個人,要比放棄一個人更難過。是誰說,時間是一把療傷的刀,能快速斬斷一個人的情絲。那么,希望這把刀,快些治愈只能在心里愛著的這個男人。
余生,但愿他早日有一位佳人相伴,便不枉我心。
就讓我們把對彼此的思念埋在心底的角落里,不要生根發芽。或者讓它們隨風吹,隨沙散。經年之后,你忘記我,我依然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