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追風包子鋪

文|薛守維

1

一直以來,牛大壯都覺得自己晚生了三百年,生在古代多好,有匹馬帶把刀就能浪跡天涯,哪像現在,出門就得規規矩矩排隊買票,當然,那是有錢的時候,沒錢的時候就只能步行到三娘包子鋪喝湯了。

說到三娘包子鋪,三娘積善行德,人漂亮,包子好吃湯免費,賣的比別處便宜,味道比別處好吃,有的人垂涎三娘的波濤洶涌,有的人流連包子的回味悠長,而大壯最羨慕的就是那匹追風馬。

追風馬,在河西城都聽過這個名號,但見過的人少之又少,跑起來有多快呢,反正有人說,上次獵場三娘騎著追風馬打靶,槍聲響了,馬也驚了,一個狂奔,把靶子叼了起來,等人把馬截停了,子彈才落到靶子上。

也有人說,追風馬已經被炒到了千畝良田的價位,三娘還是舍不得賣,甚至有好事的說三娘和馬有奸情,畢竟從沒有人見男的從三娘后廚出來過。

一起住合租房的呂大貴和大壯的興趣不同,每日想的是三娘胸前的肉包子,相同點是兩個人都是外地來的光棍一條,每日干完零工,當然這個零工不是人名,都會到包子鋪吃飯,大貴眼睛一直瞄著后廚,大壯眼睛則盯著后院。

躺在床上,兩人輾轉反側,“一生在世,錢色二字!”大貴掃了一眼大壯,“再不碰女人,我就老了。好想碰碰三娘啊!”

“得了吧,還碰三娘?要不是包子便宜,咱倆都碰不到包子!別說碰三娘了,我啊,倒是想先騎騎追風馬!”

“嘿嘿,我想騎三娘,要不咱們搞票大的,我要了人,你得了馬,怎么樣?”大貴興奮的坐了起來。

“好啊,怎么搞?直接拿刀去包子鋪嗎?要說你把褲襠里那夜光掛件當了去買棟樓還差不多。”大壯搖了搖頭。

“嘿嘿,我身上這掛件,實話告訴你吧,傳家寶了,不然我能藏在褲襠里嗎?這個只能傳給我兒子,就是親生女兒也不能給,這是我家唯一的念想了,真要想賣,早就賣了換套好宅院了。就是三娘真要嫁給我,我也不能把這個給她,誰要想拿走,除非我死了。哎,不提這個,聽說這里有個三賴子,號稱賽孔明,雞毛多,不,計謀多,附近那些混子都是找他出謀劃策得了利,而且每次三賴子都能全身而退,一點兒瓜葛都牽連不上。有空我得去找他幫我參謀參謀。”

沒想到除了搬磚,大貴還懂得請軍師。“哎,對了,你那寶貝怎么不賣啊?我可是聽說包公頭給你出到了一棟兩百平的房價了。”

“我也知道我腰帶上的東西金貴,可我也舍不得賣,除非我死了。你那塊玉佩也有人要拿棟房子和你換,你還不是照樣不樂意。”牛大壯摸了摸腰帶前的一塊小令牌,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物件,篆書也讀不懂,是金鑲玉的料子。

兩天后,大貴興高采烈的告訴大壯,“嘿嘿,別怪我吃獨食,反正你好馬,不好女人。過幾天我就能騎三娘了,這幾天得多補補身子,禁禁欲。想想就興奮啊,啊哈哈。”

“你有啥法子?搬到金磚了?別扯淡了,要說你去騎騎盛免費湯的大媽我還信。”

“你不用管我什么法子,我非得給你拔根毛來,讓你聞聞味兒!也不枉我大富大貴的名號!”大貴對著鏡子把自己的青春刺捏了又捏,“我也要敗敗火啦!”

2

每日搬磚勞苦,大壯都睡的很死,這一天醒過來,發現大貴不在,想想昨晚好像沒回來,莫非去騎三娘了?扯淡啊,頂到天光吃包子不喝湯!媽的,這個月的房租不會是要自己出錢了吧?!想想大貴過來一起住,也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之前的舍友兼工友一天夜里不辭而別了,不知道發了什么橫財,連工錢都沒要,媽的,一個個的吹牛皮,說好的狗富貴兒,不相忘呢!

最近河西城工地活少,錢少,大貴又不見了,房租還得多出一份。算了下,真等攢夠錢去買追風馬,得等個三四十輩子了。男人有機會還真得干票大的!那一日,大壯連喝了包子鋪里十八碗免費湯,負責盛湯的大媽不禁感嘆“哪來的龜孫?沒錢買包子,光來蹭喝的!簡直和胡同口的三賴子一個德行!”

聽罷,大壯怒從心起,“三賴子?大媽!那個三賴子在哪里?我找他去!太不要臉了!”

胡同口只有一個修鞋的枯瘦老頭,身后破墻上貼滿了尋人啟事,真是扯淡,要說這邊的治安挺好的,除了野驢山,據說那邊不太平,當然了,就是大白天也很少有人去那里,在市里怎么會有那么多人找不到啊。

“大哥,敢問附近有個三賴子嗎?”大壯氣壯如牛。

“我就是,有事嗎?小弟弟。”老頭手起刀落,鱷魚皮鞋的后跟就掉了下來。

“沒事,我過來修鞋的。”大壯用力捻了捻鞋底,“孫三娘包子鋪里的大姐說您手藝好,過來看看您。”

“別捻鞋底了,雙星的鞋哪有那么容易斷底?”

“高人啊!我這雙鞋,實不相瞞,穿上日走一千。”大壯拉過一個馬扎坐下。

“一千是誰?這么屌的名字也能讓你給弄走?”

“老子還是處男呢!”大壯紅著臉。

“處男有臉啊?我還是處男呢。”老頭把手里的線頭系了個疙瘩,“我老了,你不趁著年輕搞票大的,以后也就和我差不多了。”

“大哥,小弟牛大壯,大壯,我也想搞票大的,不知道哪里下手啊?”

“反正別從孫三娘身上下手!你敢動她一個指頭......”老頭眉角動了動,“我就服你!”

“那個賣包子的這么厲害?”

“那是當然,女人征服男人要先征服男人的胃。”老頭神情淡然。

“不是先順服男人的那個啥嗎?”大壯也聽過別人嚼舌頭。

“可能是我們聽的版本不太一樣。”

“我也想搞票大的,你幫我出出主意。”

“嗯,當年有個人叫胯骨,天天追著日,你聽說過嗎?”

“我操!誰這么屌?天天追著那個那個誰那個啥啊?”大壯覺得處男還是應該表現出部分羞澀的,這樣才好,才好勾引到少婦。

“錯了,我說的日是太陽。”

“暈啊,那是夸父!不懂別瞎扯行嗎?”大壯覺得剛才的羞澀簡直白表演了,碰到個糟老頭子還羞澀個毛線啊。

“哦,管他夸父還是胯骨,反正這個人出名了,靠的就是速度快。”老頭頓了頓,“不知道他床上是不是也那么快,那樣的話,也只能追著太陽玩了。”

“這和我干票大的有關系嗎?我想揚名立萬,最好能橫刀立馬,一世成名。可不是想跑馬拉松!”

“沒事,晚上,我給你把追風馬弄過來,你就可以去山林里當馬匪了。”

“大哥,我不想這樣做。你確定能搞到三娘馬嗎?”

“真不要臉,還想搞人家媽媽?”

“哥,我服你了,你啥事都能整到歪道上去,不去參加綜藝節目和薛之謙對白簡直可惜了。哎,大哥,這些日子有沒有一個叫大貴的家伙找過您?滿臉青春痘的粗短胖子。”

“哼,別提這家伙,我告訴他法子得了孫三娘的身子,竟然只是回來給了我一根彎彎曲曲的毛!聽說孫三娘到現在都不知道誰破了她的苞。”

“啥?毛?我連根毛都沒給瞧瞧!這家伙想必是已經離開河西城了。哎,枉費我那么照顧他。”

“你也別在意他了,光棍漢生死誰會惦記他啊!話說孫三娘那匹追風馬,我早就替人探清楚了,每月十五,就是今天,夜里都會悄悄牽出來跑幾圈,你去找她借就可以了。租金可以多給點。”

“我沒錢,怎么辦?”

“嘿嘿,只要騎上馬,沒錢又怎么樣?追風馬沒人能追得上!追風馬,易受驚,一受驚就失控,記得抓好韁繩選方向,不然,它只會往熟悉的地方跑。今晚,我用計攔住孫三娘,你找準機會把她打暈,上馬走人就是。

“大哥,那你怎么辦?”大壯因為激動,結實的后背都出汗了。

“沒事,荒郊野外的,她醒過來還能劫我的色不成?她劫色,我配合!呵呵!”三賴子伸了伸瘸腿。

“呵呵,最好把我的色也劫了!大貴睡過的床我不介意睡,女人嘛?我也不介意睡。畢竟是自家兄弟啊!”

3

當夜,月明星稀,大壯聽從三賴子指引去了野驢山小樹林,野驢山三面環海,山高林密,曾經有位富商詩人在此誦道,“野驢山上沒有驢,停車做愛喘吁吁。金錢肉貴用處大,一槍刺出小桃花。”實乃殺人犯法的最佳場所。

當撒了第五次尿的時候,外面小路上有人馬來了,一匹深色馬,人在馬前面牽著,大壯噌的一聲剛從林中竄出,牽馬的人就嚇得蹲地上了,眼瞧著是個妖艷女子,鼓鼓的胸前亮晶晶的像是?那不是大貴的掛件嗎?壞了!莫非大貴被三娘?

不管了,伸手去牽馬,沒成想一拉馬韁繩竟然全斷了下來,大壯摟住馬脖子,一抬腿騎上去,可是三賴子還沒出現,等不及他了,先離開這再說,大喊一聲“駕!”,馬居然紋絲不動!此時就聽見地上的孫三娘大喊一聲:“走你一個!”

馬一個激靈就跑了起來,確實夠快!只感覺風吹渾身冷,草木馬后行!騎馬走一遭,也不枉男兒世間行一程!頃刻間跑到了海邊一艘大船前停下,大壯只覺得屁股顛的發麻,用手一摸屁股,壞了,不知道怎么搞得左屁股上被扎了幾根針頭,再一摸右側,馬鞍上有針頭!還好,右側褲兜里那幾枚硬幣不光擋住了針頭,在馬的顛簸下,還把針頭壓彎了!這才沒扎到身上。

接著整個身子都在麻,慢慢的從馬上溜了下來,只見船上有人打著燈,竟是包子鋪盛湯的大媽,身后還有掛著夜光配件的孫三娘!呵呵,原來是賊窩!想必大貴已死于非命,還好我命硬!硬幣替我擋了一災!天天搬磚,身上難道沒有一把子氣力?從懷中掏出來一根甩棍,“啪”一把擼直!

“三娘,沒想到吧,我還清醒著!大貴呢!是不是被你害了!”對面大媽和三娘已經慌做一團,往船艙跑去,大壯忍著左腿的麻木,也登上了船,“沒想到吧,哈哈,老天爺照顧我,今天這個地方,殺人毀跡最合適不過了。活該我干票大的!我殺了你!”

對面大媽和三娘已經無路可走,跪在地上求饒,大壯舉起甩棍就要砸,就聽見三賴子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賢弟,稍等,殺人不誤求財功!先讓她們把錢吐出來!”三賴子瘸著一條腿,手里拿著個布包走了過來,“大哥,聽你的!”

“說!錢在哪里?”三賴子聲如雷鳴,右手指向三娘,猛的一揚手,大壯胸前一陣酸痛,四五跟針頭扎在身上!

“大哥你......”搖搖晃晃倒在了船板上,恍惚中只聽到三賴子的聲音,“頭發長,見識短的騷貨,不是看上他了吧?搞得這個憨貨都差點誤了事,都告訴你別掛著那破熒光觀音了,吃生米的,裝什么時尚達人啊?!又不能直播秀。起來吧,這個家伙的肉可結實著呢,夠店里用些日子了。”

“沒有啦,青哥哥,嚇死人家了,快點開船吧!小年輕哪有您的手法有感覺啊!”

大壯慢慢的暈糊起來,突然三賴子大叫一聲,趴到了船上,后背上已經被鋼叉穿了三個血窟窿,再看是個滿臉粉刺的漢子,走過來,踏住三賴子,一把拔出鋼叉,“大......貴......”大壯認了出來,“你沒......死......,你和......三娘......好上了?”

大貴嘟囔了一聲,“都這么疼了,還能這么八卦。”鋼叉又刺了出去,盛飯的大媽應聲躺下,三娘反而不慌不忙的把尸體往船里拖去。

“兄弟,是這樣的,三娘是我親姐,這個親,是形容詞,失散多年的親姐,不能啪的。我小,記不住事,但她記得。前幾天剛認出來的,她身上的玉佩和我身上的一樣,她認出了我,把我藏了起來,把自己的那塊放衣服外掛著,讓三賴子以為我成了肉餡。他們店里的肉,幾乎全是我們這類人。根本沒人在意少個打工仔。對吧?這次呢,三賴子張青,打算把你也弄進來,他啊,是看中了你身上的令牌,王包工頭也找了他幫忙。樹大招風不是?我呢,就將計就計,說實話,已經在這等了幾天了。不過讓我最惡心的是,這幾天只能吃包子。”

大壯強打精神,“太好了,趕緊救救我!屁股有針毒,上身也有針毒,我中毒了。”大貴來回踱了幾步,彎下腰,解開大壯的腰帶,“輕點,屁股上也有針。啊......”大壯暈暈的說著。

“哦,兄弟,你誤會了,你的屁股我不稀罕。我只是要你的那個小令牌,至于你?一會兒和三賴子一起做餡子就好。”大壯把令牌塞入口袋。

“混蛋!你和姓王的包工頭一伙的?是不是?你和我住一起就是為了我的寶貝!對不對!”大壯咬著牙堅持著睜開了眼。

大貴笑了笑,“本來是一伙的,確實是他讓我過來把你的令牌搞到手就行,不過現在,他早就成了包子餡。”說罷舉起了鋼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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