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時候,我在南方的南方。動蕩的日子里,動蕩的情事。
現在繁盛的夏天已過去,我的清秋降臨我的國。我在這里紀念這我逝去的詩,我失去的愛情。無力的、如夜色般深沉的紀念著,讓這南國即將飄落的葉子上也有點不一樣的痕跡。
那一年小鎮上很熱,那時還是西瓜和冰淇淋年紀的我,遇見還是奶茶和碎花年紀的你。那個夏天藍的不真實,馬路上的熱浪把人們都攔在家里。那個傻傻的哥哥會在父親開公交車的時候,從起點坐到終點,再從終點坐回起點。父親會在下班回來時給我帶上兩個大西瓜,很大的大西瓜。西瓜攤主會在父親下班路過時就裝好兩個西瓜。而西瓜呢,西瓜···
每天早上會被老舊的摩托羅拉v3叫醒,然后來到母親的店里吃早餐,我會在路過的早點店里買上兩杯豆漿,因為母親已經買好了路那頭的小籠包。每天都是這樣,每天都是一樣的味道,在這樣的無憂的年紀里最好的味道。那一年世界杯上的橙色軍團,超標的三聚氰胺和內測的lol,那是五年前,對于一個只度過四個五年的我,這是我現在生命的四分之一的長度。我在這四分之一的生命中一直遇見你。
斷斷續續的遇見你,就像時不時造訪小鎮的煙雨。初見你在哪一天?雨水沖刷得久了,我也像青石板上的青苔一樣,忘記了哪天開始下的雨了。早上,中午,晚上。早安,午安,晚安。我對雨水這樣說,也對你這樣說。對你說的時候我看著天,對雨說的時候我看著你。店里的音樂永遠是《回家》,這首薩克斯是我最喜歡的,我把碟子給母親時,她答應我只放這一首。這首歌也就一直在店里放了三年。午后的旋律和我慵懶的身子趴在一起,門外下著雨,門里,你在樓上樓下的跑。要喝一杯冰鎮金桔檸檬嗎?五年后的你肯定會的吧。
五年前的你愛喝什么呢?真想知道。肯定不會是草莓奶昔,更不會是熱可可。五年前我愛的原味奶茶和香草冰淇淋一直陪我到現在,就如同愛了十幾年的青椒肉絲一般。愛就這樣一直愛。吃慣了一家快餐店,就會一直吃,一直點同一份套餐。進一家書店就會每次都進同一家。所以有很熟的快餐店老板娘,很熟的書店老板,很熟的奶茶店小哥,很熟的日子和陌生的你。
柔軟的日子里,總會遇上柔軟的你。糯糯的聲音和粉紅色連衣裙,馬尾辮和左耳。這個夏天有安靜的蟬和浮躁的少年,有汗臭的表帶和老舊的摩托羅拉v3,當然有陌生的你。哪里知道什么叫愛情?哪里知道什么是心事。只有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幼稚少年,只知道今天的豆漿少放了糖,昨天的西瓜還沒熟透。我們之間有什么對話么?不記得。除了下雨和薩克斯的聲音,我聽不清別的。那些模糊冰薄的言語,那些日復日的煙雨。你該遇見你的良緣了吧?
天公不語對枯旗。現在想起來那日子讓平靜地形如死水。那個時候的我真的活著嗎?我真的遇見過你嗎?后來,很久的后來,我看到過你看到的云,我收到過你聊表關心的短信,還接到過你打來詢問高考計劃的電話。再后來,我到了南方的南國,到了天涯海角。而你只是還在同一片天空下而已。
“這城市大到不會下雨,于是特別相信我們的相遇”
這些年走過來,我丟失了很多。丟了2010年的世界杯,母親送的《宋詞三百首》,周末的水彩畫、28期的《最小說》,丟了許嵩的專輯和帆布鞋,丟了寫到十一章的《花前月下》,丟了晚上偷看的《飛花艷想》,丟了破洞牛仔褲和啫喱水,丟了折疊自行車和輪滑鞋,丟了很多東西。
還有那些失不可失,得不得的。我在這里紀念著,打發著空無一人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