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參加【“423”簡書故事節】，本人承諾文章內容為原創。
先提醒一下：沙和尚講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人，請繞道走。
契子
今夜禪院特別安靜，除了星星，只有蟲鳴。月光灑在窗前，月亮卻悄悄去了屋后。我大概是知道原因的，那根月牙禪杖就在后院的墻角靠著，它當年本就是月宮桂花樹上的一枝，月亮應該是看它的故友去了。只是它如今滿身灰塵蓬頭垢面的樣子，月亮能不能認出它來，它好不好意思出來見月亮，都不好說。
如此夜深人靜，也沒有故人來看我，閑來無事，我給大家講講我的故事。
我，沙僧，俗稱沙和尚，法號沙悟凈。
在這三界我應該也算個名人，頭銜不少：現如來座下金身羅漢、前西游取經團核心成員、再往前玉帝殿前卷簾大將。聽起來個個高大上，其實都是唬人的，我是苦孩子出生的小人物，自始至終都是，從來沒有變過。
出家人不打逛語。不信？我給大家介紹一下上述三份工作內容：
金身羅漢：不過是給佛祖免費干活的苦力。山門壞了我修，燈油沒了我添，敵人來了我護院。文能抄經武能伏虎，倒是個特殊工種。我走了十萬八千里才獲得這個上崗許可證，真心不容易。
西游取經團核心成員：三人行，必有一人吾師。四人行，必有一人打醬油。是的，我就是那個打醬油的。西游取經團中，師傅系出名門——如來座下二弟子金蟬子；大師兄乃天地靈猴萬妖之王——齊天大圣；二師兄掌管天河十萬水軍——天蓬元帥；就連白龍馬都是西海龍王的三太子。如此豪華陣容，個個來頭不小，打醬油這種事情，舍我其誰?
至于那最廣為人知的卷簾大將，說起來都是淚。聽著像個將軍，其實是個小兵。就是給玉帝端茶遞水出門掀簾子的殿前侍衛，還不帶刀的那種。說得直白一點，除了小雞雞沒割，工作內容其實跟宮里的太監沒什么區別。
但對于我這樣小人物而言，還能奢求什么呢？能混到目前這地步，就已經謝天謝地謝人了。金身羅漢長生不老，何以打發無盡歲月？唯有回憶前世今生。
接下來正式開講，故事稍微有點長。有多長？有三生三世那么長。
第一世：沙家村往事
南贍部洲，流沙河畔有一個小村子，名叫沙家村。
“哇......哇......哇......”。某天清晨，幾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村子的寧靜。“生了，帶把子的，恭喜恭喜！”，穩婆從臥室走出來，對守在門口來回踱步的沙老實說道。
“感謝菩薩！老沙家終于有后了！”，沙老實跪下來，朝著南山的觀音廟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這個沙老實就是我爹，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年近40才有了我這個唯一的兒子。開心之余，他特地備酒殺雞請村里私塾的老夫子給我取了個文縐縐的名字——沙德才，希望我德才兼備，有個好前程。
有了孩子之后，日子就有了盼頭。沙老實目不識丁，好在身強體壯。農忙時他每日在田間辛勤勞作，農閑時上山伐樹砍柴，背到市集去換些微薄銀兩，每次回來總不忘給我帶上一串糖葫蘆。一家人過得雖然清貧，卻也其樂融融。
那時候流沙河還是一條小河，平常河水清澈見底，兩岸蘆花勝雪。我和小伙伴們常去河里游泳洗澡、摸魚抓蝦，在流沙河里度過了最美好的童年時光。
然而在我五歲那年，一場災禍突如其來。那年夏天氣候反常，暴雨接連下了二十幾天，流沙河水一天天暴漲，就快要漫過河堤了。沙家村大部分耕地都在河邊，河堤一旦失守糧食就得泡湯，全村人今年都得餓肚子鬧饑荒。村里人心惶惶，村長到龍王廟跪了三天三夜求龍王爺保佑，龍王爺都沒搭理。只得讓巫師卜了一卦，卦象顯示兇多吉少。
然后就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個流言，說這次是河神發怒了，需要獻祭童男童女才能消除此次危機。開始沒人當真，但隨著雨越下越大水位越來越高，相信這流言的人竟然越來越多，漸漸在村里占了上風。眼看河堤就要不保，村長在宗族祠堂召集全村人商議對策，不是討論如何抗洪救災，而是討論一個荒誕的議題：獻祭。
村里五歲以內的童男童女一共十二人，很不幸我正是其中之一。一時間祠堂里哭天喊地聲此起彼伏，沙老實緊緊把我抱在懷里，眼里噴火，口中大喊：“誰敢動我兒子，我就跟誰拼命！”。村長開始給大家做說服教育工作，把列祖列宗抬出來之后，又強調了此次危機事關宗族延續，誰敢反對誰就是沙家村的千古罪人，必須要有舍小家保大家的覺悟云云。最后幾位宗族長老協商達成一致：抓鬮決定人選。
為了顯示公平性，也為了安撫反應最為激烈的沙老實，由他來第一個抓鬮。沙老實忐忑地抓出一個紙團，顫抖著張開手心，攤開紙團，上面寫著三個字“沙德才”，不錯，正是我。
這是運氣，也是宿命。母親一看到結果就昏闕過去，沙老實抱著我和她，失聲痛哭。
當天夜里，我和另一個不幸選中的童女，被從小看著我們長大的村里人綁成了粽子，身上披紅掛綠，在一場夾雜著哭聲的祭神儀式之后，被拋進了洶涌的河水里。
第一世就這樣結束了，是不是有點悲慘？人的命運很多時候是不受自己左右的，就像沙粒一樣，洪水一來就會被沖走，無從反抗。沙德才還沒來得及德才兼備，就這樣消失在流沙河里，沒有泛起一點漣漪。
至于沙家村最終的命運如何？我在奈何橋頭遇見了沙老實、遇見了母親、遇見了村長、遇見了巫師、遇見了村里所有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孔，洪水最終決堤沖毀了整個村莊，那一場劫難，無人生還。
自那以后，流沙河就變成了“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的兇險之地，每年都會吞噬無數渡江人的性命。
第二世：傲來國往事
東勝神州，傲來國，車騎將軍府。春暖花開。
“恭喜沙將軍！夫人生了個男孩，七斤二兩。”接生婆急急忙忙從屋里走出來，對坐在太師椅上一身戎裝的男子連聲道賀。
知道了！軍務繁忙，本將軍須即刻出發去往前線，爾等好好照顧夫人，得勝之后我再回來抱我這大胖小子。名字我想好了，就叫“沙承抱”吧！繼承我的抱負。
車騎將軍沙一虎，傲來國鎮北候，我這一世的父親。
也許是上一世的遭遇太過悲慘，閻羅王在轉世投胎時給了俺一點照顧，這次讓我生在了一個富貴人家。只是這名字實在是簡單粗暴，還不如上一世那個“沙德才”有文化。“沙承抱”——沙塵暴，汗！
作為車騎將軍唯一的獨子，鎮北候爵位的繼承人，我真沒有辱沒“沙塵暴”這一綽號。從小飛揚跋扈，家中仆從全都被我作弄得叫苦不迭，教書先生走馬燈似地換了一撥又一撥。父親看我天性頑劣，又不愛讀書，索性讓我以習武為主，將來走從軍一途，也可子承父業。
我習武倒是頗有天賦，很快在同齡人中罕逢敵手。仗著家中權勢，跟京城里一群紈绔子弟天天在一起喝酒瞎混，打架斗毆、橫行街頭。以至于京城老百姓一聽說“沙塵暴”來了，紛紛關門閉店，比放假通知還有效。
十五歲那年的一個黃昏，我們幾個狐朋狗友喝完酒又在街頭閑逛，醉眼朦朧看見前方過來一頂紅色的轎子。我們迎了過去，正準備尋釁滋事。轎子前冒出幾個軍士大聲呵斥：“何人膽敢驚擾小姐？還不速速退開！”
讓我們速速退開？沒聽錯吧？要知道我們幾個的老爸加起來能頂傲來國半個朝廷，在這京城除了黃頂的轎子我們不敢惹（黃色是皇家御用的顏色），其他的還真沒怕過誰。我們將轎子圍在中間，那幾個軍士與我們對峙著，形勢一觸即發。
“張將軍，你讓他們過來，我今天就看看他們敢不敢掀開我這轎簾。”轎子里一位姑娘的聲音響起。
雖然聲音里含著怒氣，但那一刻，我仿佛聽見了天上人間最美的聲音。什么黃鸝啁啾，什么泉水叮咚，什么琴瑟合鳴，全被這聲音給比下去了。世間竟有如此動聽的聲音，這轎中坐著的又該是怎樣的一位女子？
我正在回味無窮之際，禮部蕭侍郎的兒子悄悄湊過來在我耳邊說：“老大，好像捅簍子了，這聲音我聽過，轎子里是白丞相的女兒，白芊。”
“白芊，京城第一美人白芊”？“對的，就是她，肯定錯不了。”
看來這次的情況有點不妙了，雖然我們是半個朝廷，可人家的爹管整個朝廷啊！
正猶豫要不要撤退之際，一只玉手把轎簾掀開了，娉娉婷婷走出來一位白衣勝雪的女子。
你們想知道我第一眼看見她的感覺嗎？
窒息？太俗！淌口水？太惡心！后來我翻遍群書，終于在《詩經》里找到一段深得我心：“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總之，正如星光照亮暗夜，那一刻改變了我的人生。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年紀輕輕一身武藝，卻用來欺凌弱小。”白芊悠悠地說完這幾句，又接著奚落道：“鎮北侯英雄蓋世，都說虎父無犬子，今日看來，倒是未必。”
我那時年輕氣盛，你美則美矣，侮辱我肯定是不行的。一陣怒氣涌上心頭，脫口而出：“我若收取五十州，你敢嫁我否？”
白芊聽到這句話一愣，臉上泛起兩朵紅云，猶豫了一會，幽幽說道：“有何不可？”
這一段在傲來國已經成為千古佳話，如果你們哪天有機會去傲來國，一定會在茶樓酒肆聽到說書人繪聲繪色地講述這段，少年英雄與絕代佳人的初見，是不是很有畫面感？只是他們取的名字我很不喜歡，竟然叫《美女與野獸》。
第二天我就找到父親要求從軍。父親已經聽說了昨天的事情，撫掌大笑，“不愧是我鎮北候的兒子，老子就幫你，一定要把白丞相的女兒娶進咱沙家。”
父親為此還專門去白丞相府上走了一趟，回來后滿臉喜色，說丞相也同意了，收復五十州之時，就是你倆大婚之日。此事連皇上都首肯了。
“還有一個好消息，那白芊說你每收復一州，可與你見一面，加油吧兒子！”
就這樣我開始了與白芊的賭約。
從此之后在傲來國北部的戰場多了一位驍勇善戰的猛將，單使一把月牙禪杖，殺得北部的匈奴人聞風喪膽，比大漠的沙塵暴還厲害。我也因為軍功卓著，被朝廷封為平北將軍。
隨著國土一天天收復，我與白芊見面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與這世間熱戀中的少男少女一樣，我們在一起度過了無數無憂無慮的美好時光：
我經常在夜里偷偷溜進丞相府，與她促膝夜談，給他講大漠的孤煙，塞北的風雪。然后看著她一臉神往的樣子發笑。
也曾讓她女扮男裝，帶她一起出入青樓，只為聽一位清倌人唱的江南小曲兒。
至于燈下相依共看星光明月那些，都是常規操作，不提也罷。
有一次聽說花果山蹦出一個石猴，我與她縱馬千里趕過去看稀奇，到了地方只看見一堆垮塌的碎石，卻沒見著猴子，與大師兄的第一面，就此錯過。
隨著我在北部戰場的節節勝利，收復五十州的時刻越來越近了。出發前我拉著白芊的手說：“等著我，待我此次得勝歸來，定與卿相守一生。”
這一場戰爭打得異常艱苦，正面戰爭大捷之后，我帶領鐵騎深入雪原兩千里，追逐匈奴部落的王庭，誓要一舉殲滅。眼見勝利在望，卻不小心中了敵人的埋伏，被整整十倍于我們的敵軍包圍在一個山頭上。我們堅守了七天七夜直至彈盡糧絕，最后山頭上只剩下一人一杖，人是血人，杖是殘杖。
匈奴可汗走了出來，帶著敬佩卻又畏懼的眼神說：“你若降我，封兵馬大元帥。”
“傲來國只有忠魂，絕無降將！”，我拔出佩劍，心中默念“芊芊，對不起，只好來世再娶你了。”
二月十八，漫天大雪，平北將軍以身殉國，卒。
第三世：南天門往事
地府之中，秦廣王看罷生死薄上關于我的生平介紹，哭得稀里嘩啦。
“多么凄美的愛情故事！多么壯烈的英雄事跡！”這樣的英魂不天上誰上天？正好南天門需要補充人手，本官就判你到天庭當差，不用在人間受苦了。
就這樣，我成了南天門外一小兵。名叫“沙朝忠”，對朝廷忠心耿耿的意思。
當兵這工作我很熟悉，在上一世雖然我爹是將軍，但我也是從最基層的士兵做起，屢立戰功才逐步升遷的。
但這南天門當兵卻有點不同，那時候大師兄還沒有打上天來，三界和平共處，刀兵不興，無仗可打。
所以我的工作其實就是守門，擱現在叫門衛。
輪回之前喝過孟婆湯，前世的記憶早已清除干凈，所以我根本不記得自己前世曾經是一位大英雄。既然分配我守門，我就老老實實地把門守好，絕不放一只凡間的蒼蠅進入天庭。我就是這樣對待工作的，踏踏實實兢兢業業。不得不說，我第一世的老爹張老實的基因還是很強大的，我天生就是個老實人。
守門這工作也有些好處，就是能認識很多神仙，這些神仙經常在南天門進進出出，一來二去大家就熟了，熟了之后就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簡單透露幾個：
太白金星在天上也是斗酒詩百篇，但那些詩都是在人間寫過的，他只是背誦一遍，就唬得天上的神仙一愣一愣的，更是被玉帝奉為上賓。
文曲星經常向凡間兜售考試秘籍，還偷偷用化名寫了一本《如何中狀元》的暢銷書，購買者眾多，生意興隆得很；
財神爺是個顏值控，讓誰發財主要是看長相，而且都要按5個點收取回扣。
赤腳大仙是天庭最不受歡迎的神仙，走到哪都不穿鞋，還有腳氣。每次從南天門走過之后，我都要去嫦娥那里討要一枝桂花用來除味。
正因為經常去月宮，我慢慢發現了天蓬元帥和嫦娥仙子交往的秘密，在天庭這可是明令禁止的大罪，我估計早晚得出事。二師兄糊涂啊，那嫦娥可是有夫之婦，人家那口子后羿是天地間有數的大神，你真是色膽包天！
其他的不能再說了，再說就有點對不住朋友了。
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樣守守門聽聽八卦過下去，誰知道一件偶然的事情又打破了此生的平靜。
事情出在秦廣王身上。秦廣王是唯一知道我前世今生的人，他很欣賞我前世的英雄事跡，跟我性格也投緣，所以我倆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別看他貴為地府之主，卻一點架子都沒有，私下里跟我稱兄道弟，經常在一起喝酒。
這一天他上天庭來向玉帝匯報工作，玉帝賞賜了他一壇瓊漿玉液。他拎過來跟我一起喝，這酒味道醇美只是度數有點高，咱倆喝著喝著秦廣王就有點醉了，忽然莫名其妙冒出一句：“朝忠，你想不想知道白芊在哪里？”
“白芊是誰？”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再仔細想想”，秦廣王醉醺醺的對我說。我腦袋一片空白，忽然頭痛欲裂，所有的記憶瞬間浮現在腦海：初見、相愛、分離......所有關于我和白芊的一切，無一遺漏。
“你喝的那碗孟婆湯過期了，你只需要一個契機都會想起所有的事情來。我幫你是因為我敬佩你，你這樣的大英雄在天庭也少見。比如那位掌管十萬水軍的天蓬元帥，就跟你沒法比。“秦廣王癟了癟嘴。
“芊芊在哪里？我能見到她嗎？”我激動萬分地問。
“老弟，稍安勿躁。在哪里我當然是知道的，別忘了我是負責輪回轉世的，誰去了哪我還能不知道？只是你要做好思想準備，你認得白芊，白芊可不認得你啰！不是每碗孟婆湯都是過期食品。”
“沒關系，只要能再看見她一眼，我這輩子就心滿意足了。我保證絕不打擾她。”
“真的能做到？”
“我發誓！”
秦廣王見我態度堅決，輕嘆了一口氣：“她現在是玉帝宮中的仙娥，名字還叫白芊。前世你殉國之后，她也自刎追隨你而去，你倆這感情真是感天動地啊！我不忍你倆天人永隔，于是悄悄地把她也送到天界來了。”
“那我現在就去看她！”我站起來準備出去。
“你以為皇宮是你想進去就進去的？你想見到白芊，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玉帝的殿前侍衛。這個我幫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從此我這一生就有了明確的目標——見到白芊。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想盡一切辦法立功升遷，同時對掌握的神仙們的把柄加以利用，很快我就前進了一步，晉升為校尉。
我是如何實現晉升的呢？
有一天太白金星喝得醉醺醺地從南天門返回天界。我叫住他：“金星老神仙晚上好！今晚月亮這么圓，能不能麻煩你作首詩送給我啊？”
“你一個看門的，竟敢叫我贈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太白金星正欲拂袖而去。
“既然老神仙不愿意，那我送您一首吧！”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這首您看如何？”我既然恢復了前世的記憶，背幾首李白的詩根本不在話下。
太白金星一聽就愣住了，指著我說：“你你你......”。
“要不要我再背幾首給您聽啊？”我調侃道。
太白金星連忙把我拉到一邊，口中求饒：“您有什么條件直說，只求幫我保守秘密，否則我是要被砍頭的。”
“我想成為御前侍衛！”我單刀直入。
"你想行刺玉帝？那不行，絕對不行！”他斷然拒絕。
“我怎么會行刺玉帝呢？我跟他無冤無仇。我只是有一位故人在皇宮，想經常看看他而已。”
“這樣啊！那我想想辦法試試看。可能不會一步到位，你需要多一點耐心。”太白金星答應了。
不得不說太白金星在天庭還是很有能量的，半月之后我就得到了校尉一職，晉升理由是“長期恪盡職守。”真是諷刺啊！我老老實實的時候與升職無緣，不老實反而升職了，這天上與人間，貌似也沒有太大分別。
又過了一個月，忽然出來一條消息，玉帝殿前需要補充一名侍衛，通過比武的方式競爭，獲勝者入選。
報名者甚眾。但殿前侍衛的資格審查很嚴，必須是根正苗紅的才行，這么一審查就只剩下三個人了，我竟然是其中之一。比武的時候那兩人壓根不是我的對手，我就這樣通過公開競爭毫無爭議地當上了殿前侍衛。
不用說這一切都是太白金星安排好的。我從心底感謝他，只是隱隱覺得要挾他的手段有點卑鄙。不應該是我這老實人干的事。
就要入宮任職了，想到很快就能見到白芊，我滿心歡喜無比期待。
然而入宮三天了，除了每天為玉帝進出卷卷簾子之外，我無事可做，也沒有見到任何仙娥。難道白芊不在這里？我心中忐忑不安。
直到第四天，玉帝指著案頭的灰塵對我說：“你去后宮叫個人過來打掃一下，這些下人真是越來越懶了！”
得令！我應了一聲便往后宮走去。沒走幾步就看見紅墻邊上有一樹盛放的桃花，一位仙娥正埋頭給桃花澆水。我正欲走過去，她忽然抬頭轉過身來。
竟然是她！真的是她！模樣沒變，白衣勝雪，淺笑嫣然。一如前世初見。
芊芊，真的是你！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我很想沖上去抱著她，告訴她我想她。前世在桃花樹下，我們說過的那些情話，你還記得嗎？
“你認識我？我們見過嗎？”她一臉茫然。我猛然想起秦廣王說的話，只得強忍住了千言萬語。說了一句：“請你去御書房打掃一下。我是新來的殿前侍衛沙朝忠，幸會。”
“那你為何哭了？”
“沒事，我認錯人了，以為你是一位多年未見的朋友，有點激動。”
“那好，我先過去了，幸會！”
雖然命運注定我們不能相認，也不能夠在一起，但是能夠重逢，此生已無遺憾。
就這樣，我日復一日地為玉帝卷簾放簾，日復一日地隔著窗格看著白芊，那棵桃花樹開了又敗，敗了又開，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我面含微笑，心滿意足。這樣的日子我愿意生生世世永遠過下去。
直到一千年以后，我再也沒有看見她，他就像花瓣一樣，從我的世界里再次消失，再無蹤跡。（仙娥并非長生不老，壽命只有一千年）。
再后來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大師兄大鬧天宮，我不小心打碎了琉璃盞被玉帝貶下凡間，就不在這里嘮叨了。實在很想知道的，推薦你看本書——《西游記》。
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對嗎？我雖已證道，然而對白芊卻怎么也忘不掉。我也曾問惑于佛祖，佛祖曰：“爾非太上，豈能忘情？”于是釋然。
故事講完了，現在是答疑時間，我可以回答大家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請問你高壽？屬啥的？
我記不大清楚了，應該有10086歲了吧。屬牛，這個我記得，我這老實性格一看就是屬牛的。
第二個問題：請問白芊后來轉世去了哪里，你沒去找過她嗎？
不知道，能夠守望一千年我已經心滿意足。相見不如懷念，就不去打擾她了。
第三個問題：請問你還是處男嗎？
你這個壞小子。此事保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