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我正握著手機看八卦新聞時,好友Q打來了電話。
Q 是我的大學同學,一個挺活潑的女孩子,兩年前畢業(yè)回家當了高中老師。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見面了,一直通過微信交流。此刻她突然打來電話,讓我頗感意外。
我接起電話:“今兒是什么日子,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太久沒聽到你的聲音,想你啦。”電話那端的她聽起來有點疲憊,仿佛大病初愈。
我隱約覺著不對勁。果不其然,寒暄之后Q給我講了她前段時間遭遇的一件事,打擊之大堪能顛覆三觀。
事件的主角是她和我們系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Y。去年暑假時,Q去省城培訓,順便跟幾個同學去拜訪Y教授。此后Y教授經(jīng)常給Q打電話問她什么時候有空來省城,還特意說如果Q在發(fā)表文章和出書方面有什么需求,他可以幫忙。對于教師來說,發(fā)表文章是和評職稱掛鉤的。Q知道Y教授的幫助是捷徑,但她素來厭惡這種風氣,便一直婉拒他的好意。
今年暑假時,Y教授又問Q有沒有時間,想師生之間敘敘舊。Q本打算找?guī)讉€同學一起去,Y教授卻要她一個人來,說有幾本書想送她,人來的太多反而不好。他還說過幾天得出門,要她第二天趕緊來。
Q跟家里說了這件事,爸媽叮囑她不要單獨去別人家里,一定請教授出來聊天。Q答應了,但心里并不以為意,在她看來如果連Y教授這樣德高望重的學者都會對學生動歪心思,那世界上真沒一個正經(jīng)老師了。
不過為了避嫌,到省城后,Q還是給Y教授打電話請他出來吃飯。教授卻說還有幾個學生要來他家里,讓Q也過來。既然有外人在,Q就更放心的去了。
說到這的時候,Q的語氣起了波瀾:“我到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在家。他對我異常的熱情,一進門就是用力的擁抱,還不停的說很想我,坐著的時候幾乎貼著我。我一往邊上挪,他就拿師生之情作擋箭牌往我這移。我特別尷尬,只能無可奈何的想,大概這就是他表達師生之情的方式,我反應太強烈不好。”
正如坐針氈的時候,Q的手機響了,她借接電話的機會走到一邊。隨后借口給一會來的同學洗水果去了廚房。Y教授卻告訴她那些同學臨時有事不來了。Q想告辭,教授不準,還百般勸她住在這里。
“他不停地跟我說發(fā)表論文、出書是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要我別故作姿態(tài)了。他還說這幾天他老婆都不在家,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讓我住下來好好商量。我已經(jīng)感覺不對勁了,但不愿往那方面想。因為在我面前的不是別人,而是我一直敬重的大學教授啊。”聽起來Q仍心有余悸:“我堅持要走。他拉住我說他很喜歡我,如果住下來他會給我很多好處。我又氣又急,想奪門而出,他又擋在門前,冷嘲熱諷的說我假清高,勸我識時務一點。”
“面前的他讓我感到既陌生又心寒,原來他要我單獨來看他,竟是打的這種算盤!我警告他要是再攔著,我就馬上報警。”
Q的話讓Y教授愣了一下,她趁著這個機會推開他跑出來。回程的車上,她感到手腳冰涼,頭重腳輕,腦海里空白了好久。
過了一段時間,冷靜下來的Q試圖為Y教授的行為辯解: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也許他只是一時亂性?她還是不愿相信Y教授是這種人。可不久后她從一位師兄那里得知:Y教授不止一次以發(fā)論文、寫書為交易占女學生的便宜,而且私下談論女生時,總會說一些不雅的話。事已至此,Q終于明白,Y教授對她的所作所為不是一時興起,而是蓄謀已久。
“見識他的真面目后,整整有一個月的時間,我看到和他差不多歲數(shù)的男人就惡心,都得擠出微笑打招呼。我不停的問自己,這個世界是美的嗎?我到底還能相信誰?”Q無限感慨地說那天在去省城的動車上,她還開導一個對未來絕望的女孩子,安慰她未來是光明的,要充滿信心,不要受限于眼前的泥淖。但不過數(shù)小時后,她就被這件事打擊的措手不及,差點陷入抑郁的漩渦。真是人生如戲。她自嘲原來像她這樣成天傻樂兒,盲目樂觀,覺著世界無比美好、人心都是向善的人,不過是尚未遭遇能顛覆三觀的事。
此刻三觀崩塌的何止Q呢?Y教授在我心里也一直是可親可敬的學者。如今他的形象破碎了,心里五味雜陳的我都不知如何安慰Q。
但Q的語氣已漸趨平和:“可是上周三發(fā)生的一件事讓我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偏執(zhí)。那天中午,我和同事去吃飯,把錢包和手機落在餐館了。一位客人發(fā)現(xiàn)后,通過聯(lián)系我同事趕到學校把東西交給我。我要酬謝他,他卻只說了聲‘應該的’就走了。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善惡是均衡的,我們會被傷害,也會得到溫暖。我不能因為一個人的錯就對整個世界帶上有色眼鏡。”
放下電話后我也想了很久,生活中總會發(fā)生匪夷所思的事情、駭人聽聞的事件,但我們不能因為遇到壞人就對整個世界失望。遭遇壞人,是在告訴你這個世界有陰暗的一面,提醒你吸取教訓以后更好的保護自己。可如果因為壞人的惡而懷疑自己的善,那就是本末倒置了。我們要保護自己、不輕信于人,也要樂觀面世、善待他人,因為只有人心向善才能使世界變得美好,我們應竭盡所能的為世界的美好出一份力。親歷黑暗的Q姑娘滿血復活了,其實比起此前的盲目樂觀,這種在三觀受到打擊后重塑的樂觀更真實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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