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 我也不能想象人的日子能這么過從蘭州坐一個小時五十分鐘的大巴到定西市 然后從定西坐上五十分鐘的中巴到隴西縣 再從這個隴上古鎮(zhèn)坐上二十分鐘的小巴到達首陽鎮(zhèn) 我的學(xué)生已經(jīng)在車站里等著了
從這個鎮(zhèn)子上到他家只能通摩托車 半個小時的時間里我們在這黃土高原上顛簸著 舟車勞頓的疲憊在這空曠的土地上消失殆盡 長長的陡坡掛著一檔勉勉強強的上去了 扭頭一看 已經(jīng)爬上了好幾道彎 剛才的小路在這山顛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沒入一千土黃之中 心里竟然是不自主的一陣悸顫 腳底開始發(fā)麻
黃昏暮色中 這個只有十來戶人家的小村莊顯得靜謐依然 紅色的燈籠掛在屋檐下 天上是一塵不染的靛藍 在紅色的映照下 土黃的墻是那么濃烈的占據(jù)著視覺 千百年來這種顏色從未改變過 無論過客匆匆 新人幾何 來的去的人們很少能把這個地方留戀 只是讓它成為日后夢中的一個個場景楊彥 我的學(xué)生把我們領(lǐng)進了他家的院子 我們來的很是時候——家里的牛羊剛殺完 豬卻剛在下豬仔 ——喝酒 待續(xù)
很遺憾我中斷的一些日子 不容易積累下來的情緒也在一杯杯的酒中慢慢失去 接下來我要說 很高興我的生活軌跡又回到了平常的樣子 但是我只是覺得 生命中的一些細小碎片 已經(jīng)離我而去了或者是不再屬于我了
在隴西的最后的日子 是在那個小縣城上度過的 每天在街頭上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們 那是新年將近的日子 人們都很開心的走在街上 我在餃子店吃餃子 牛肉的羊肉的韭菜雞蛋的各要了半斤 不停的向服務(wù)員要餃子湯 回想黃土窯上的那些善良的人們 他們一年到頭只能吃上一回的豬肉 才兩三頓飯就被我們報銷了一半 心里很是過意不去 后來臨走的時候 他們還是一遍遍的挽留我在那里過年 只是我不能在呆下去了 他們問我 是不是覺得他們招待不周 還是這里的環(huán)境委屈了我這個遠到而來的客人 我說不是 我說我只是還有事情要去做 要去別的地方 他們的招待使我感到不好意思 我只能這么說了 使我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像我這么厚臉皮的人都能覺得不好意思 我實在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我想 像我這樣一個人不應(yīng)該得到這么熱情的招待 或許我的真實想法是這樣的 但是我沒好意思說出來
除夕那天 我從隴西城坐車去火車站 火車站在縣城旁邊一個小鎮(zhèn)子上 火車是八點十五的 我在六點半到了那個小鎮(zhèn) 吃了一碗牛肉面之后 我就去旁邊的煙花巷轉(zhuǎn)了一圈 人還不是很多 紅色的燈籠到處掛著 很有過年的氣氛和古代妓院的感覺 這里的小姐一次只要五十塊錢 我看了一下 五十的都是姑娘 這里的人有這樣一種說法 沒結(jié)婚的女孩叫做姑娘 結(jié)了婚的婦女叫婆娘 姑娘是五十 婆娘一般都是三十 我看了一下 姑娘們都不大 都二十歲左右 長得都還算可以 像他們這樣的 在廣州甚至哈爾濱都能要上四五百一次的價錢 來來去去去的 在巷子里來回奔走 打電話的 抽煙的 一路上很多人都在看我 就是沒有人把我當(dāng)客人拉 后來我就憋不住了 找了一個飯館坐下 要了一瓶可樂 然后就問老板 為什么這街上拉客的人都不拉我 是我哪里不對勁嗎 老板支支吾吾半天擠不出一句話 沒有辦法我只能再買了一包黑蘭州 老板支支吾吾半天終于打算說話了 他說 像我們這樣的地方 一般都沒有外地人來 來的都是本地的熟客 像你們這樣的外地人 一般我們都不知道要怎么接待 或者說是 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賺你們的錢 我們的姑娘也好 婆娘也好 干這個的都是沒有辦法才干的 我們干的也是最干凈的 不會做除了那之外別的過分的事情 說到這 我差不多也明白了 就是說 這里的人就算是做這行 也是做得很保守 他的意思就是 怕我們這些道德敗壞或者胃口太大的外地人 做這個事情會有別的過分的要求 害怕滿足不了我們種種變態(tài)的或是不能接受的需求 所以干脆不做我們的生意……
年三十的火車 拖著空蕩蕩的車廂 載著在上面表情麻木的我 不知道要開向哪里去 我是說 在那個時候 某一時刻我確實是不知道自己的去向何方的 有那么一段時間 我的腦子空白 沒有想法 也不想對現(xiàn)狀作出什么改變 當(dāng)?shù)竭_目的地之后 我發(fā)現(xiàn)我又回來了 回到出發(fā)之前那個狀態(tài) 只是年初一的早上 過年的氣氛不是你自己不想要就不會感覺到的 雖然 雖然這些都會過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