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之敵，最好的朋友

在乃蠻部被粉碎以后，乃蠻人的盟友、鐵木真個人的對手、前古爾汗扎木合已眾叛親離，落到了一種人人而驅之的處境，過著流亡生活。

他躲進唐努山中，以劫掠為生，跟隨他的僅5人而已。

唐努山脈山口和頂峰海拔高達2000米至2900米，其上積雪皚皚，終年不化。

唐努山位于科布多湖泊地區與上葉尼塞河流域稠密的西伯利亞泰加森林地區之間。這個被驅逐的扎木合就這樣來到了他的故土的邊陲。

唐努山是一個獵物眾多的地區，山上長滿了雪松、落葉松、冷杉以及其他的樹木。在這濃密的森林里，各種各樣的動物多得不可勝數。在這里，除了其他動物以外，有互相雜處的西伯利亞馴鹿和蒙古鹿，有大北方的麝香黃鹿，有草原上常見的野羊。

扎木合來到這片森林，以狩獵和冒險為生，過著朝不保夕的饑一餐飽一餐的悲慘生活。正當他處于這種可悲境地之時，發生了一個決定他命運的悲劇事件。

一天，扎木合獵了一只野羊。他點燃柴火，把羊放在火上烤熟，準備飽餐一頓。正當他大口啃著烤熟的羊肉時，早已對這種窮酸生活感到厭倦的他的5個隨從突然向他撲來，把他抓了起來。

他們用繩子將他牢牢捆住，將他押送到了鐵木真處。

被捆綁交給鐵木真的扎木合對等待著自己的命運并沒抱任何幻想。他在同鐵木真對話時仍以君王的身份講話。

他首先要求鐵木真給不忠于主子、擒拿并押送他而來的那幾個叛徒以應有的懲罰。他對鐵木真說：

下民擒拿了他們的汗，

我的安答大汗啊，

你說該怎么辦？

低能的賤鳥捕捉了蒲鴨，

家丁圍捕了本主，

我圣明的安答啊，

你說該怎么辦？

大家知道，鐵木真生平最憎惡叛徒。他最看重的一條原則是軍人的忠誠與服從。當時，在他心靈的深處，很可能還對童年時期的伙伴保留著一種隱隱約約的友情。

所以，在處理眼前的這個問題時，他的第一個行動就是滿足扎木合的要求。他大聲說：

“怎么能容忍這種侵犯本主的人呢？這種人還能與誰為友伴？這等小人，應連同其子孫以及其子孫之子孫，統統斬首！”

鐵木真說畢，即命人當著扎木合的面將那5個背叛主人的奴仆斬首示眾。

鐵木真不僅滿足了扎木合提出的懲罰叛徒的要求，而且還對扎木合本人表現出寬宏大量的胸懷。

寬宏大量仍是他性格的特點之一。他表示愿意原諒扎木合的一切過錯。策劃陰謀，背叛朋友，始終對鐵木真抱敵視態度，所有這一切曾使扎答闌首領札術合成為一系列反鐵木真行為的主謀，鐵木真此時都愿意忘記。

他現在只想提及他與扎木合在童年時期結成的伙伴情誼，只想談及他倆曾并肩戰斗過的經歷。這種并肩戰斗的往事很可能就是指他倆還年輕時，扎木合曾幫他奪回孛兒帖夫人一事。

他對扎木合回顧著這些美好的往事，勸這位戰敗的敵人與他重結昔日友誼的紐帶。

鐵木真敘說著，回顧著，言辭與口氣中帶著激情，展示出一顆高尚的心。他命人傳語扎木合說：

“如今咱倆又相會了，咱倆仍還相伴為友吧？以前咱倆互相依靠，都是大車的一條轅，你卻產生了分離的念頭。如今咱倆可以在一起，互相提醒忘記的事?！?/p>

“熟睡不醒時，可以互相喚醒。前些年你雖離我而行，終究還是我的有吉慶的安答。每當生死存亡之際，你還是很關心我。離我而行時，每當爭戰之日，你也很關心我?！?/p>

“如果要問，那是什么時候？那是我與王汗交戰于哈蘭真沙陀的時候，你曾派人把你與王汗說的話告訴我，提醒我，這是你的功勞。在納忽山崖與乃蠻作戰時，承你宣揚我軍的威武，用譬喻方式對乃蠻人口誅舌伐，危言恫嚇，使他們心驚膽戰，未戰先敗，這也是你的功勞！”

扎木合以令人欽佩的貴族尊嚴與高貴態度拒絕了鐵木真向他提出的重歸于好的建議。

他回答鐵木真說：

“想當年年輕時，咱倆在豁兒豁納黑草原上互相結為安答，一起吃消化不掉的很多食物，一起說忘不了的話，同蓋一條被子睡在一起。后來被外人挑唆，被他人離間，咱倆分離了。我曾對人說過嫉妒你的話，所以不敢老著臉皮來親近你，羞于見大汗安答你溫暖的臉?；叵肫鹞乙郧罢f過的話，我不能不臉紅，羞于與有恒心的安答你真誠的臉相見?！?/p>

“如今大汗安答你降恩，仍愿與我作友伴。但我以前當與你作友伴時，不曾與你作友伴，如今安答你已平定全國，兼并鄰部，汗位已歸屬于你，天下已定，我與你作友伴又有何用？我若不死，只怕會使安答你夜里睡不安穩，白天不能安心，只怕會成為你衣領上的虱子，衣襟內的刺。我是一個毛病很多的人，離開安答你另搞一套，以致走上錯路?！?/p>

“在這一生中，安答你與我二人的名聲，從日出之地到日落之地，人人皆知。

安答你有賢明的母親，生下你這位豪杰，你有能干的弟弟們，你的友伴皆為英豪，你有七十三個戰馬般的豪杰，因此我被安答你所打敗。而我自幼就失去了父母，又無兄弟，妻子是個長舌婆，友伴沒有可依靠的，因此被天命有歸的安答你所打敗。”

“安答你降恩吧，令我速死，以安安答你的心。安答你降恩處死我吧，但愿不流血而死去就好。我死之后，請將我的尸骨埋葬在高地，我將長久保佑你的子子孫孫。我是你的旁支親族所生，被出自旺族的安答你的威靈所屈服。我所說的話請別忘了，你們可早晚想著商議。如今請賜我速死?！?/p>

鐵木真回顧了與扎木合昔日的情誼，勸扎木合與他重修舊好，想以此來救扎木合一命，但遭到了扎木合的拒絕。

當有關的人把扎木合的這番話轉達給鐵木真時，鐵木真傷感地說：

“我這位安答雖曾離我而去，雖對我們滿口譏議，但尚未聽說他想害我的性命，他是個可讓人們向他學習的人。他不愿活，之求賜死。我令人占卜，并未入卦。無緣無故害他性命是不合適的。

我們是講道理的人。現在就講一講處死他的理由，可以去告訴他：以前你的部下紿察兒和我的部下拙赤·答兒馬剌因搶奪馬群而發生爭端，你札木合安答不該妄行攻伐，攻我于答闌·巴勒渚惕地方逼我避入者列捏峽谷。如今我欲與你為友伴，你不肯。我愛惜你性命，你卻只求一死。現在我就依從你的請求，讓你不流血而死?！?/p>

一聲令下，部下即遵命而行。

就這樣，這位曾與鐵木真分庭抗禮的扎答闌部首領，這曾一度使鐵木真前途難卜，命運多舛的人物，被厚葬到了一個高地。

根據阿爾泰山地區薩滿教徒的說法，扎木合的靈魂將從那里永遠地保佑他的戰勝者的后裔。

成吉思汗

現在，除了邊遠地區還殘存著一些無足輕重的分裂叛離分子以外，鐵木真已經控制了整個蒙古地面，成了蒙古的主宰。

這時，他讓所有部落重新推舉他為汗。

為此，他于公元1206年春在斡難河之源召集“忽里臺”。

“忽里臺”就是“盛大聚會”的意思。他命人在大帳前樹起九足白旗，作為新誕生的蒙古帝國的國旗，再一次讓人們給他加上了“汗”的稱號。

薩滿教徒闊闊出，即“通天巫”，以自己的權威批準成吉思汗稱汗，為成吉思汗加冕。

之所以如此，是要表示成吉思汗稱汗是順應天意，是長生天指定這位新的君主作為它在地上代表統治萬民。

“成吉思汗”這一稱號也反映了這一確認：“成吉思汗”者，乃“賴長生天之力而為汗者”也。

在這種“加冕”儀式結束后，成吉思汗便大封功臣。

他每封一人，都要充分贊揚和肯定一番受封人的功績和貢獻。各位功臣都被一種上進心和榮譽感激勵著。

幼時被從戰場上揀來，后被訶額侖夫人收為義子的失乞忽禿忽擔心自己不如木合黎或博爾術那樣受寵于主人，便性急地向成吉思汗表白自己的忠誠之心。他說：

“博爾術、木合黎等人立的功比誰多？他們出的立起比誰多？若要賜予恩典，我立的功難道少嗎？我出的力氣難道少嗎？我自幼在搖車里時，就在您家的高門限里，直到嘴邊長出胡須，始終沒有出過差錯。我臥在您的腳后，被您當作兒子養育；我臥在您的身邊，被您當作弟弟養育。如今賜給我什么恩典呢？”

成吉思汗聞言，便回答失乞忽禿忽道：

“你不是朕的六弟嗎？朕將依照封賜諸弟的分例，封賜義弟你。又因為你的功勞多，赦免你九次犯罪不罰?！?/p>

于是成吉思汗降旨：

“蒙長生天佑護，平定了全國百姓，你可充當朕的耳目。依照從全國百姓中分封朕的母親、諸弟、諸子以分民之例，可將有氈帳的百姓、有門板的百姓分一些給你。無論何人，不許違背你說的話。”

這樣，失乞忽禿忽就擔任了最高判事官的職務。

他的決定都被收入了“青冊”。成吉思汗降旨道：

“把全國領民的分配情況和所斷的案件都寫在青冊[上面。凡是失乞忽禿忽與朕議定而寫在青冊白紙上的規定，直到子子孫孫，永遠不得更改，更改的人要治罪。”

成吉思汗鄭重地感謝蒙力克“父”，感謝蒙力克曾諫阻他陷入克列部設下的陷阱。因為當時，這位后來的世界征服者正在走向“紅焰之火，游渦之淵”。

成吉思汗對博爾術的贊揚最為動人。

他歷數博爾術自幫助他追回被盜之馬群以來忠心耿耿為他效力的功績。他回顧追尋馬群那天，尚非常年輕的博爾術如何同他一見如故，如何見義勇為，挺身而出，棄馬群于郊外，舍父親于家中，伴他去追回馬匹。

他說：

“年輕時，朕的八匹銀灰色騸馬被搶走了，追趕了三天，在途中與你相遇。那時你說：‘我去陪伴艱難困苦而來的朋友！沒有告訴你家、你父親，把擠馬奶盛的皮囊、皮斗扎起來放在曠野里，把朕的禿尾甘草黃馬放了，讓朕騎上黑脊白馬，你自己騎上淡黃色快馬，把你的馬群無主地放在一邊，急忙從野外陪朕去追。追了三天，到了被搶走的銀灰色騸馬所在的營地，咱倆把營邊的騸馬驅趕了回來。你父親是納忽伯顏，你是他的獨生子，為什么要做我的友伴，陪我去追馬？這是由于你的豪杰心胸。其后，朕很想念你，便派別勒古臺請你來做友伴，你立即騎上拱背甘草黃馬，捎上你的青色毛衫，來做朕的友伴。

三姓篾兒乞人來襲，迫使朕繞不兒罕山逃了三圈，你陪著朕一起逃了三圈。其后，在答闌捏木兒格思地方與塔塔兒人相對抗時宿下，那時日夜大雨不止。那夜，你為了讓朕安睡，拿著氈衫張開站立著，不讓雨水漏下來淋著朕，你支著一只腿站了一夜，只換腿一次。這也是你的豪杰品質的證明。

此外，你的種種豪杰行為，說也說不盡。博爾術、木合黎二人，贊助朕做好事，勸阻朕做不好的事，才使朕得以登上這大位。如今你當位居眾人之上，九次犯罪不罰。由你博爾術掌管依傍阿勒臺山的右翼萬戶！”

根據他二人立下如此大功，成吉思汗便使他二人居于眾人之上。

關于成吉思汗即位之后論功行賞，大封功臣的情況，后來的傳說中除了上述樸素而莊重的贊揚之詞以外，又增加了一些頗具傳奇色彩的細節。

這些細節見于蒙古歷史學家、成吉思汗家族成員薩囊薛禪的著作中。當然，從我們今天的視角來看，這更像是一種傳奇故事般的存在。

據說，成吉思汗在1206年舉行即位大典大封功臣時，他對功臣贊揚，個個封賞，故意忘記了博爾術一人。

那天日落時分，成吉思汗退回到王后孛兒帖的帳內。孛兒帖王后責備他不該忘記博爾術的功勞。她對成吉思汗說：

“博爾術可是自始至終追隨你？他不是陛下你年輕時就交下的朋友嗎？他不是在你最艱難困苦之時值得信賴的伙伴嗎？你怎么能忘了他呢？”

“這是我假裝忘記的而已！我怎么能真的忘掉他呢？”成吉思汗回答孛兒帖皇后的責備說：

“我之所以假裝忘掉封賞他，就是想讓嫉妒博爾術的人們心服口服。我深知博爾術是為人：就是這樣，即使博爾術以為我真的忘記封賞他，他也不會悶悶不樂，惡意中傷我，不信你看看吧?！?/p>

成吉思汗說畢，立即派人到博爾術處打探，竊聽博爾術此時在說些什么。那么，博爾術回到家里說了什么呢？

當時，他一回家，他的妻子就向他埋怨成吉思汗忘恩負義。博爾術聽了妻子的話即反駁道：

“我為大汗效力而來，并非是為了功名利祿，加官進爵而來。即使我汗令我饑餓而死，我也要盡我平生之力為大汗效勞。我此生此世沒有別的什么愿望，只愿大汗的金帳永固，僅此足矣！”

密探聽了博爾術夫妻的對話，立即返回據實秉報成吉思汗。

第二天，成吉思汗再度召集大會，當眾贊揚和感謝博爾術對他的一片忠誠之心。他說：

“愛卿博爾術！當我處于困苦潦倒之際，無力射殺敵人之時，你成為了我身邊最忠誠的伙伴。你英勇頑強，從不知畏懼為何物。爭戰之時，死神當面而毫不畏懼。你們作為我的友伴，就應該學他博爾術呀。跟隨我至今，身經百戰，置生死存亡于度外，實在是值得敬佩。今在場之人，無人能和他論高低，無人可與他爭功勞。諸位親王，各位大臣，萬民百姓，我要告訴你們：博爾術就應該居眾人之上，你們不應該有意見吧”

接著，成吉思汗又嘉獎木華黎。

他說木華黎早在他營于豁兒豁納黑川、舞于忽圖刺汗生前常在其下歡舞的大樹下時，就已以天神之吉告，預言他必得天下而至此高位。成吉思汗在回顧了木合黎的功績之后，即賜木合黎以國王稱號，并降旨說，木臺黎“枕合刺溫破敦山之左手萬戶?！?/p>

另一個蒙古部首領豁兒赤在成吉思汗的事業開始出現轉機時也曾預言成吉思汗今后必得天下而居高位。精細的豁兒赤當時曾對成吉思汗說，如果事態的發展果真應驗他之預言，他請求成吉思汗賜給他30名美女作為這一預言的報償。

現在，形勢的發展果如他所言，成吉思汗便履行當時對他許下的諾言，讓他在被征服的各部落中自己挑選30名美女為婦。除此以外，成吉思汗還另外給他以豐厚的獎賞，讓他管轄西北地區各“森林狩獵百姓”，即命他管理自西伯利亞泰加森林地區直至上額爾齊斯河流域一帶的各部落。

成吉思汗并沒有忘記術赤臺所建立的蓋世大功。他當眾贊揚術赤臺在哈蘭真沙陀戰斗中沖鋒陷陣、扭轉戰局的功績。那天的戰斗，形勢危急，勝敗難卜，但由于術赤臺奮勇沖鋒，親手一箭射傷了克列部桑昆的面頰，從而一舉阻止住了敵人的攻勢。

成吉思汗贊揚他說：“那日鏖戰，若不是你術赤臺一箭射中桑昆的臉頰，那么我真的不知道后面的結果是什么！自那時候開始，賴長生天的意志，帝國之門從此為我打開了！”

成吉思汗還說，在向哈拉哈河流域的撤退中以及后來在同克列部展開的決定性大戰中，堅韌不拔的術赤臺曾給了他大力支持。前面提到過，作為皇帝給有功之臣的最高獎賞，成吉思汗把他的妃子之一克列部亦巴合別乞公主賜給了術赤臺，此時他補充說：“他把朕離散的百姓聚集起來，他把朕潰散的部眾聚攏起來。考慮到他立下許多功勞，所以把亦巴合別乞公主賜給了你?！?/p>

接著，成吉思汗開始獎賞他的“四狗”。這“四只兇猛的狗”指的是忽必來，者勒蔑，哲別和速別額臺這四員大將。

成吉思汗對這四員大將說：

“你們為朕扼住有力氣人的頸項，壓住力士的臀部。忽必來、者勒蔑、哲別、速別額臺你們四個如同朕的四頭猛狗。朕指派你們到朕所想到的地方去時，你們就去把那里的堅石撞碎，去把那里的山崖沖破，去打碎明亮的石頭，去橫斷深水！”

成吉思汗就這樣—一點名獎賞著。所有被點到的人，他都首先贊揚一番，歷數其功績與貢獻，然后給予封賜。

此時輪到被獎賞的是格你格思部之忽難。

成吉思汗夸他警惕性高，有如“黑夜之雄狼，白晝之烏鴉”。

他還夸獎闊闊擁思，迭該和兀孫三人能忠實地向主人反映情況，能“不諱其所見，不匿其所聞”。

他贊揚和感謝者勒蔑的父親札兒赤死歹老人當初把年輕的者勒蔑送給他。他說：

“札兒亦兀歹老人背著鼓風皮囊，帶著他走下不兒罕山來，到達斡難河邊迭里溫·孛勒答黑地方，送給初生的朕一件貂鼠皮襁褓。從那時做朕的同伴以來，就做了門限內奴婢、守門的私仆。者勒蔑有很多功勞，他與朕一同生長。有貂鼠皮襁褓的緣由，有福有吉慶的者勒蔑，九次犯罪不罰！”

他還贊揚司廚江古兒說：“蒙格禿·乞顏的兒子汪古兒，你與脫忽剌兀惕氏三家、塔兒忽惕氏五家、敞失兀惕人、巴牙兀惕人，組成朕的一個營圈（古列延）。你汪古兒，大霧中未曾迷失，戰亂中不曾離去，同歷艱辛，與朕同甘共苦。

作為獎賞，成吉思汗同意江古兒聚集其已經離散了的伯牙兀惕部落并擔任該部的首領。

成吉思汗對被從戰場上揀來，然后由訶額侖母收養的失乞忽禿忽，博爾忽，曲出和闊闊出這四個人發表了特別充滿感情的講話。

他說：“朕的母親從百姓營地上拾得的失吉·忽禿忽、博爾忽、古出、闊闊出你們四人抱在自己膝下做了養子，養育你們成長，做朕的友伴，做朕的影子。對朕母親的養育之恩，你們已經有了報答?！?/p>

這位征服者肯定地指出，他的這幾位義弟過去為他盡忠效力，知思報恩，已經通過自己的實際行動報答了訶額侖母的養育之恩。

他還特別舉了博爾忽的例子來說明這一點。

他說：“博爾忽與朕作伴，緊急行軍，遇上雨夜，未曾讓朕空腹而宿，與敵作戰，未曾使朕喝不上肉湯而宿?！?/p>

接著，他回顧了博爾忽夫婦如何教他的三子窩闊臺和幼子拖雷性命的情形。

成吉思汗回顧了這些情節之后下結論說：“這就是博爾忽你報答朕母親辛苦撫養之恩，救出朕兩個兒子性命所立的功勞。又，博爾忽與朕作伴時，聽到朕的招喚，就立即答應，未曾遲緩。博爾忽，可九次犯罪不罰！”

值此慶功封賞之時，成吉思汗也沒有忘記那些在最艱苦危難的日子里為他的事業獻出了生命的將士，他特別提到了忽亦勒答兒和察罕豁阿。

他說：“忽亦勒答兒安答作戰時捐軀，以及首先開口請戰有功。察罕豁阿，奮戰于朕面前，在答闌·巴勒渚納之戰中被札木合殺死。兩人的子子孫孫，可享受撫恤古兒的孤兒的恩典！”

成吉思汗除讓他二人子子孫孫取孤子之俸以外，還恩準察罕豁阿之子納鄰脫斡里勒收聚其捏古思部落的人。

最后，成吉思汗還特別充滿感情地對鎖兒罕失刺致以謝意。

在成吉思汗還很年輕的時候，曾遭到泰赤烏人的迫害。正是鎖兒罕失刺幫他擺脫了枷鎖，使他逃出了泰亦赤兀惕人報復的魔掌。

現在，成吉思汗對鎖兒罕失刺說：“你們的大恩，朕在夜夢中，白天在心坎

里，常常思念不忘。你們從泰亦赤兀惕部來得晚一些。如今朕要賞賜你們，你們想要什么賞賜呢？”

鎖兒罕失刺請求成口思汗把原蔑兒乞部所據之地色楞格河流域賞給他作為牧場，免交賦稅。成吉思汗當即準其請。

此外，鎖兒罕失刺的兩個兒子赤刺溫和沉白還得到了保留其狩獵時所得之全部獵物以及爭戰時所繳之全部戰利品的特權。

就這樣，世界征服者成吉思汗在公元1206年春暖花開之時，在其斡難河上游出生之地，在蒙古詩人們爭相漚歌的草地與森林之中，在歡慶勝利、即位開國之日，激動地回顧著所經歷的苦難年月和創業的艱難歷程，熱情地贊揚和慷慨地獎賞著為他今日的榮譽作出了巨大貢獻的諸多忠勇之士。